标题:虚云法师:方便开示-皈依佛 内容: 虚云法师:方便开示虚公老和尚,乃近代宗门大德,住世百有二十年,因机说法,广摄有情。 曩者年谱一出,而天下风行,沾溉群生,不计其数。 台中智海佛学共修班,以及福慧双修社,同修诸友,今以港版虚云和尚方便开示集,翻印法施,付印之际,嘱为一弁言。 余信此集字字皆是般若,溥利众生,不言可喻。 其中禅七开示,以平易言辞,示参修之要,固为参禅之士所必读,余如提示学者,明心性、了生死、信因果、严戒律,凡律教密净之行人,读而获益,咸非浅鲜。 虽则净宗以念佛为正行,以往生为正鹄,然于因果戒律诸助行,与夫万法唯心之原理,亦必不可忽尔,是为序。 一九九二年元旦庐江徐醒民敬识原夫“妙高山顶,从来不许商量”,故三世诸佛有口难宣;而“第二峰头,诸祖略容会话”,则千七公案任运纵横。 盖第一义谛,不落言诠;但指示行门,岂无方便;此历代祖师之不废言说,各出手眼,接引学人,令自悟入,直至踏破上头关棙子,有由然也。 先师古岩虚公老人,一身继五宗法统,一心诸佛本怀;兴丛林,传戒法,护僧团,度群品,诸凡超卓行谊,世所共稔,毋俟赘述。 实则,老人所成就之一切佛事,无非摄入宗乘;其隐密处,非泛泛者得窥其涯涘也。 观其一生行履:独处则禅悦为食,同修则领众坐香,示语句不离宗,棒喝全提正令可知矣。 老人生平举扬向上一着,不涉玄妙,类皆平易示人,直欲使人当下知归;若能依而行之,决可到家稳坐,与诸佛把手共行。 其中以百十六岁时方便开示,指示用功途径,行门法要,尤为详尽,言言亲切,句句指归;于宗门奥义,以深入浅出方法,用简显言词表达,将其和盘托出;但解语者,莫不喻旨。 如斯剖露肝肠,具见婆心痛切! 曩者,李缵铮居士来山论道,仁自惭谫陋,不可以辱高明;乃将老人此示语以示。 居士于领会获益之余,慰喜无量,顿发大心,拟将之另印单行本,流通于世,雅欲人人咸沾老人法益,共证无生;弘愿堪嘉,岂只休为之随喜赞叹,即老人在常寂光中亦当破颜微笑也。 书将付梓,问叙于余,为之聊弁数言,以志缘起云尔! 己酉孟夏复仁叙于香港芙蓉山虚云和尚纪念堂一、宣统三年在上海静安寺成立佛教总会上海居士林请普说今承众位居士邀请,略谈佛学。 论到此事,老衲抱愧万分,盖缘自己毫无实行,虽然浮谈浅说,无非古人剩语,与我本没交涉。 想我佛为一大事因缘降世,垂训八万四千法门,总皆对病开方,果若无病,药何用施? 倘有一病未愈,则不可不服其药。 其方在我华夏最灵验者,莫过于宗律教净,以及诵持密咒。 以上数方,在此土各光耀一时,目下兴盛见称者,无越江浙,于台贤慈恩,东西密教,大展风光。 诸法虽胜妙,唯于宗律二法,多不注意。 嗟兹末法,究竟不是法末,实是人末。 因甚人末? 盖谈禅说佛者,多讲佛学,不肯学佛,轻视佛行,不明因果,破佛律仪,故有如此现象。 大概目下之弊病,莫非由此。 既然如是,你我真为生死学佛之人,不可不仔细,慎勿暴弃。 法门虽多,门门都是了生死的,故楞严经云:“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 ”所以二十五圣各专一门,故云一门深入。 若一圣贪习多门,犹恐不得圆通,故持六十二忆恒河沙法王子名,不及受持一观音名号也。 凡学佛贵真实不虚,尽除浮奢,志愿坚固,莫贪神通巧妙,深信因果,懔戒如霜,力行不犯,成佛有日,别无奇特。 本来心佛众生原无差别,自心是佛,自心作佛,有何修证? 今言修者,盖因迷悟之异,情习之浓,谬成十界区分。 倘能了十界即一心,便名曰佛。 故不得不尽力行持,消除惑业,习病若除,自然药不需要。 古云:“但尽凡情,别无圣解”。 喻水遭尘染,一经放入白矾,清水现前。 故修学亦如是,情习如尘,水如自心,矾投浊水,浊水澄清。 凡夫修行,故转凡成圣也,但起行宜辨正助,或念佛为正,以余法作助,余法都可回向净土。 念佛贵于心口不异,念念不间。 念至不念自念,寤寐恒一,如是用工,何愁不到极乐? 若专参禅,此法实超诸法,如拈花微笑,遇缘明心者,屈指难数,实为佛示教外之旨,非凡情之所能解。 假若当下未能直下明心之人,只要力参一句话头,莫将心待悟,空心坐忘,及贪玄妙公案神通等;扫尽知见,抱住一话头,离心意识外,一念未生前,直下看将去,久久不退;休管悟不悟,单以这个疑情现前,自有打成一片,动静一如的时候。 触发机缘,坐断命根,瓜熟蒂落,始信与佛不异。 沩山云:“生生若能不退,佛阶决定可期。 ”岂欺我哉? 每见时流不识宗旨,谬取邪信,以诸狂禅邪定,讥毁禅宗,不识好恶,便谓禅宗如是。 焉知从古至今,成佛作祖,如麻似粟,独推宗下,超越余学。 若论今时,非但禅门,此外获实益作狮吼者,犹罕见之,其余诸法,亦不无弊病。 要知今日之人,未能进步者,病在说食数宝,废弃因果律仪,此通弊也。 若禅者,以打成一片之工夫来念佛,如斯之念佛,安有不见弥陀? 如念佛人,将不念自念,寤寐不异之心来参禅,如斯参禅,何愁不悟? 总宜深究一门,一门如是,门门如是。 果能如此用工,敢保人皆成佛,那怕业根浓厚,有甚习气不顿脱乎? 此外倘更有他术能过此者,是则非吾所能知也。 每叹学道之士,难增进胜益,多由偷心不歇,喜贪便宜:今日参禅,明日念佛,或持密咒,广及多门,不审正助,刻刻转换门庭。 妄希成佛,毫无佛行,造诸魔业,共为魔眷,待至皓首无成,反为讪谤正法。 古云:“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如来正法錀。 ”今逢大士胜会,同心庆祝,各各须识自家观自在。 大士从闻思修、入三摩地,阿难纵强记,不免落邪思;将闻持佛佛,何不自闻闻? 反闻闻自性,性成无上道。 虚云一介山野之夫,智识浅薄,因承列位厚意邀来,略叙行持损益云尔。 今朝九月正十九,共念观音塞却口,大士修从耳门入,眼、鼻、身、意、失所守,绝所有,切忌有无处藏身,当下观心自在否? 二、民国二十二年在福建功德林佛七开示胜进法师命署烨居士录当民国廿二年春季,闽省福建功德林居士,发起佛七,时至第三日,虚云老和尚由鼓山涌泉寺下省公干,顺途到功德林慰问大众。 刚好佛七止静默念,大众一闻虚云老和尚驾到,大半离座迎接,叩头礼足。 当时云老和尚大喝一声,说:“你们学佛好多年,今天对这样严肃佛七道场,给你倒插法幢了。 佛法的门中,无论是禅、是净,贵在六根门头用事,掉举与昏沉,都是失念的病源。 你们记得吗? 弥陀经中说过,假如一天、二天、三天、甚至于七天,都一心不乱,那个人在临命终的时候,阿弥陀佛和诸圣众,现在他的面前,接引往生。 现在你们诸位能不能一心不乱? 如果一心不乱,怎样会听到老僧到来? 如果一心不定,念到阿弥陀佛现身到来,你也不认识,他是佛? 是魔? 你还不认识,是定? 是乱? 也弄不清楚,那前途危险,真是可怜! 可怜! ”大众给他教训一番,都不知道怎样是好。 到佛七场中开静了,虚云老和尚就同大家入殿礼佛,向大家开示说:“你们打佛七,贵在一心。 如果心不一,东看西听,这样的念佛,就是念到弥勒下生,还是业障缠身。 佛法世法,都是一样,世法无心,尚且不可以,何况佛法呢? 念佛的人,从头到尾,要绵绵密密,一字一字,一句一句,不乱的念去。 佛来也这样念,魔来也这样念,念到风吹不入,雨打不湿,这样才有成功的日子。 为什么呢? 佛者,是觉也。 既然能觉悟,自然知道用力专心念去。 魔者,是恼也。 恼害众生慧命,知道他恼害慧命,当然更加用力专心去降伏他。 所以当能够觉时,就是见佛。 如果遇害,就是着魔。 现在佛七场中,如果坐在本位不动,继续念下去的各位居士,算是见着佛了。 你们叩头接我的有几位,你们说接到什么? 既说不出好处,岂不是虚耗时光,空无所得? 岂不是我来恼害你们一心大事? 扰乱你们一心净业,这样就是你们置我于魔罗边处了。 可叹世俗人,每每不知恭敬三宝,实在可怜。 他们有的用什么烧猪、鸡、鱼、供养观音菩萨,既然犯了杀戒,又不恭敬。 有一次,我在上海时,正遇梅兰芳在上海演戏。 有某居士包一个厢位,花数百元请我看戏,我告诉他说:‘八关斋戒弟子,尚且不可看戏,何况我出家的僧人? 你请我看戏,无异烧猪供菩萨。 ’那个人叩头悔过说:‘我今天花了几百元得到开示,知道敬僧的道理了。 佛法无上,贵在用心。 ’”一句珍重,揖别而去。 此时各人不敢起身送别,而虚云老和尚也不回头看看。 这个佛七,经过虚云老和尚开示之后,所剩下的四天佛七工夫,的确是样样照做。 其中有一位陈大莲居士,建瓯人,归依太虚法师,曾任福建省议会议员。 在此期佛七的第六天念佛中,看见地上显出黄金色,很是高兴。 结七后特地上鼓山,再请虚云老和尚开示。 蒙虚老和尚开示说:“这是心到达清境的表现,切戒生贪念,务须一心念佛,努力精进,自然到家,不能够有其他希求。 ”要知道圆人说法,没有一法不圆,任他横说直说,都是契理契机。 民国三十一年冬,政府主席暨各长官,发起启建护国息灾大悲法会于重庆。 特派代表屈映光、张子廉来粤,邀请云公赴渝,主持法会。 十一月六日,由粤启程经湘、桂、黔,以达重庆。 于慈云寺及华严寺,分建法会四十九天,至三十二年一月二十六日圆满,返粤。 其间经过各地,备受各界欢迎款待,请法归依。 计给牒归依者有四千余人,上堂说法开示数十次,兹择录法语如下:三、民国三十二年在重庆慈云寺开示侍者惟因笔录今日诸位发心来归依三宝,老衲甚为欣慰。 诸位远道过江来此,无非希望得些益处。 但若想得益,自须有相当行持,如徒挂空名,无有是处。 诸位须知现既归依,即为佛子。 譬如投生帝王之家,即是帝王子孙。 但能敦品励行,不被摈逐,则凤阁鸾台,有分受用。 自今以后,须照佛门遗教修持。 要晓得世间万事如幻,人之一生,所作所为,实同蜂之酿蜜,蚕之作茧。 吾人自一念之动,投入胞胎,既生以后,渐知分别人、我,起贪瞋痴念。 成年以后,渐与社会接触,凡所图谋,大都为一己谋利乐,为眷属积资财,终日孳孳,一生忙碌,到了结果,一息不来,却与自己丝毫无关,与蜂之酿蜜何殊? 而一生所作所为,造了许多业障,其所结之恶果,则挥之不去,又与蚕之自缚何异? 到了最后镬汤炉炭,自堕三途。 所以大家要细想,要照佛言教,宜吃长素,否则暂先吃花素。 尤不可为自己杀生,杀他之命,以益自己之命,于心何忍? 试观杀鸡捉杀之时,彼必飞逃喔叫,只因我强彼弱,无力抵抗,含冤忍受,积怨于心,报复于后。 以较现在武力强大之国,用其凶器,毁灭弱小民族,其理正同。 诸位既属佛子,凡悖理之事,不可妄作,佛法本来没甚稀奇,但能循心顺理,思过半矣。 许多人见我年纪虚长几旬,见面时每有探讨神通之情绪,以为世外人能知过去未来,每问战事何日结束? 世界何日太平? 其实神通一层,不但天魔外道有之,即在鬼、畜俱有五通,此是性中本具,不必注意。 我们学佛人,当明心见性,解脱生死,发菩提心,行菩萨道。 从浅言之,即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不但不可损人利己,更宜损己利人。 果能切实去做,由戒生定,由定生慧,一切自知自见,自不枉今日归依也。 方才有几位询问楞严经意旨,兹乘大众在此机缘,略说概要。 此经原有百卷,而此土所译,只有十卷。 初四卷示见道,第五、第六等卷示修行,第八、第九卷渐次证果,最后并说阴魔妄想。 阿难尊者为众生示现询问,而佛首明诸法所生,惟心所现。 因阿难尊者见佛三十二相,如紫金光聚,心生爱乐,佛问其将何所见? 阿难尊者白佛言:“用我心目,由目观见,如来胜相。 ”佛问:“心目何在? ”阿难尊者白佛言:“纵观如来,青莲华眼,亦在佛面,我见观此浮根四尘,只在我面,如是识心,实居身内。 ”佛告心不在内,不在外,亦不在中间,若一切无着,亦无是处。 诸修行人,不能得成无上菩提,皆由不知二种根本,一者无始生死根本,则汝今者与诸众生,用攀缘心为自性者。 二者无始菩提涅槃,元清净体,则汝今者识精元明,能生诸缘,缘所遗者。 由诸众生遗此本明,虽终日行而不自觉,枉入诸趣。 应知诸法所生,惟心所现,一切因果世界微尘,因心成体。 而一切众生,不成菩萨,皆由客尘烦恼所误。 色、声、香、味、触、法为六尘,眼、耳、鼻、舌、身、意为六根,是为十二处,加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六识为十八界。 另地、水、火、风为四大,再加空大、见大、识大为七大,合为二十五数。 由二十五位贤圣分别自陈宿因,入道途径。 至于六道轮回,淫为其本,三界流转,爱为之基。 阿难尊者为众生示现,历劫修行,几难免摩登伽之难。 所以示罪障之中,淫为首要,因淫损体,遂杀生补养,而盗妄等恶,亦随之而生。 阿难见了如来三十二相,如紫金光聚,对摩登伽之美色,而不爱乐。 男子见了女子或可观想自己亦作女子,女子见了男子,或可观想自己亦作男子,以杜妄想。 自己终日思想,确可转移心境。 譬如我从前幼时在家垂辫发,衣俗衣,终日所触所想无非俗事,晚上做梦,无非姻亲眷属,种种俗事。 后来出家所作所思,不出佛事,晚上做梦,亦不外念佛等等。 至葱、蒜五辛,不可进食,为免助长欲念。 所谓除其助因,修其正性,更加精勤增进,自能渐次成就。 更须自己勤奋,不可依赖他人。 阿难尊者以王子佛弟,舍其富贵,出家从佛,希望佛一援手,即得超登果位,讵知仍须自己悟修,不能假借。 不过吾人如能发心勤修勿怠,则由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以至十地,亦自得步步进益,以达等觉妙觉。 而三界七趣,无非幻妄所现,原本不出一心,即一切诸佛之妙明觉性,亦不出一心,是以心佛众生,三无差别。 香严童子可说即是我鼻,憍梵菩萨可说即是我舌,二十五位圣贤因地,虽有不同,修悟并无优劣。 不过现在时机,发心初学,似以第二十四之大势至菩萨,及第二十五之观世音菩萨,二种用功方法或更相宜。 观世音菩萨于阿弥陀佛退位时,补佛位。 而大势至菩萨,则候观世音菩萨退位时,补佛位。 大势至菩萨以念佛圆通,吾人学习,应念阿弥陀佛,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得三摩地。 因十方如来,怜念众生,如母忆子,若子逃逝,虽忆何为? 子若忆母,如母忆时,母子历生,不相违远。 若众生心,忆佛念佛,现前当来,必定见佛。 至于观世音菩萨,则从闻思修,入三摩地,上合十方诸佛,同一慈力,下合六道众生,同一悲仰。 若遇男子乐持五戒,则于彼前,现男子身,而为说法,令其成就。 若有女子五戒自居,则于彼前,现女子身而为说法,令其成就。 如是或现天人,或现声闻、缘觉以至佛身,所谓三十二应,以及十四无畏,四不思议。 经无量劫,度无量众生,众生无尽,悲愿无尽,诸位善体斯意可也。 现在与大众随便闲谈,开示二字,愧不敢当。 因为虚云连自己都未明白,岂敢谬教他人? 佛教开示,场合很多,如丛林坐香,班首轮流开示,观音七、念佛七等亦复如是。 但拜忏不同打七,礼忏须五体投地,三业清净,不能加以杂言乱语,故忏坛上不说开示。 礼忏时须观着“能礼所礼性空寂,感应道交难思议,我今顶礼观音前,感应道交自实现。 ”以能礼之心,礼所礼之佛,谛观能礼之心,现在、未来、过去三世了不可得。 一切空寂,则如来藏本有体性,自然发露。 故金刚经云:“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都是双遮双照的意思,空非空,色非色,即真空真色。 我们大家都是佛子,处此水深火热之中,不逢治世,所遇的不是炸弹、就是飞机,真属不幸。 但不幸中还是幸福,何也? 佛子的本来勾当,所谓“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 ”可是现在亦有些行不通了。 我们此时只好放下一切,检点身心,以身为苦本,心为罪源,若不及今力自修持,更待何时? 一失人身,万劫不复。 放下妄想,心本如如,不从外得,能精勤修持,何患生死不了? 所以儒家亦云:“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 ”现在人心不古,不知政教之关系,于政以治身,教以治心的意义,完全不懂。 最近达识之士,多知目前大劫,非政教合一,不足以救苦息灾。 如此次政府元首及各院部当局,发心启建护国息灾大悲道场即此意也。 从前法会是常造的,甚么十轮金刚法会等等,我也记不得许多。 可是用心各有不同,如西藏喇嘛在中原弘法者,近来甚多,而政府特别加以崇敬,其意甚远。 是否政府特别信仰,不得而知。 惟对于中原青衣僧徒,则时加种种压迫,毁庙逐僧,不一而足。 本来青、黄二教,均佛弟子,后人以居华东者,在日本为东密,居华西者,在西藏为藏密。 近年密教,在中国风行一时,以为特长处,能发种种神通变化。 可是闲时不烧香,急时抱佛脚,是不成的。 虚云化食人间,中外地方,差不多都到过,我是凡夫,没有神通,不会变化,所以不敢吃肉,亦不敢过分用度。 一般不明佛法者,未忘名利,求通求变,存此妄想,非邪即魔。 须知佛法是在自己心内,不可心外取法。 神通属用功之过程,岂可立心希求? 有此用心,岂能契无住真理? 此类人们,佛谓之可怜悯者。 现在几位大心菩萨,发愿为国息灾,修大悲忏法,邀虚云来此主持。 我们大家要精诚一致,当自己事来做,护国息灾功德,此是人人应当做的。 我们拜忏,称扬圣号,最灵感的观音,于此土最有缘,但心若不诚,亦不能感应。 如诚心称名,观音无不寻声救苦,楞严经二十五圣,惟观音菩萨妙证圆通。 文云:“彼佛教我从闻思修,入三摩地,初于闻中,入流忘所。 所入既寂,动静二相,了然不生。 ”一者十方诸佛同一慈力,二者十方众生同一悲仰。 观音有大无畏,三十二应列为第一。 又云:“此方真教体,清净在音闻。 ”念六十二忆恒沙法王子圣号,与念观音一声相等。 这部大悲忏是四明法智大师所修,其悲愿不可思议,其感应力亦不可思议,载籍甚详,不可忽也。 朝于斯,夕于斯,五体投地,三业清净,能断杀、盗、淫、贪、瞋、痴,变十恶为十善,便符忏法妙理。 并须发四大宏愿,将他人香花,庄严自己福慧,何乐而不为? 说是假,行是真,今天将佛法大概说一说。 彼既丈夫我亦然,自尊自贵,自然感应。 最后讲一段故事你们听听,清代康熙帝时,元通和尚主持西域寺,一日有黄衣僧来,帝甚崇之,命师招待,师云:“彼非僧亦非人,是一青蛙精,但神通广大。 ”时适久旱,帝乃命其求雨,雨果降,帝敬之愈甚。 元通和尚曰:“可将雨水取来,是青蛙尿耳。 ”试之果然,邪正乃分。 故楞严经五十种阴魔,均须识取,不然被其所转,走入魔道了,请大众留心。 菩萨们,这个法会,虚云太不知自量,不知各位上殿过堂,还要应酬佛事,辛苦万分。 晚上还要请各位念佛,听开示,岂不是打闲岔吗? 内中有点说不出的意思,所谓诸佛菩萨,难满众生愿。 因为有许多居士,在法会中想听开示,但昨天我也说过,拜忏与打七不同,没有讲开示的必要,他们发心,也很难得,我现在不是虚云,变成虚名了。 说不出来的话,我已曾同当家师说过。 这次法会,讨各位受辛苦些,当自己事做。 如他方打净七,天天无休息时间。 这边常住,田无一块,瓦无一片,不应酬佛事不成功。 应酬佛事,不能打七用功了。 但佛事很忙,天黑大殿还要放焰口,所以在此时讲一讲,以便居士们过河回家。 但拜忏四十九人,不能停声,换人亦不停声。 常住最忙,这二十四人不可下坛。 所谓开示者,开即开启,示即表示,讲为人之善恶,开显本来面目。 但这面孔无大小、方圆、圣凡、男女等色相。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故也。 视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但尽凡情,别无圣解。 学道的人,须真实,不可挂羊头卖狗肉,但向己求,莫从他觅。 但有言说,都无实义,说是假,行是真。 充一人而多人,一家而一国,而多国,展转变化,全世界不治而化矣。 学佛不论修何法门等,总以持戒为本。 如不持戒,纵有多智,皆为魔事。 楞严二十五门,各证圆通。 故云“方便有多门,归源无二路”,自己择一门为正行,余者为助行。 须福慧双修,单福则属人天有漏,单慧则为狂徒。 修行不断杀心,临终非作土地即城隍。 我看见很多的人,吃素半世,学密宗即吃肉,实可悲痛,完全与慈悲心违背。 孟子都说:“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何况为佛弟子也? 取他性命,悦我心意,贪一时之口福,造无边之罪恶,何取? 何舍? 何轻? 何重? 每见出家释子吃肉的也不少,我的嘴不好,叫我讲,我就无话不说,望大家共勉之。 四、民国三十二年在贵阳黔明寺开示虚云这次奉政府首长,及诸位大居士邀请,赴渝主持护国息灾大悲法会,路过此地,因时间所限,不能到各常住去拜访问讯,诸位请原谅。 现在因修理汽车机件,来与各位谈谈。 各位都是老参上座,对于佛法已有相当研究,用不着我来饶舌,可是你们一定要我来说,又不得不说几句。 现在世界相争相杀,人民生活,同在水深火热之中,所谓“民不聊生”。 此地幸有广妙和尚弘扬佛法,普度众生。 虚云此次得与各位相会一堂,因缘非偶,但虚云不过比各位空长几岁,其他自问无足取。 民国创立,信教自由,政府本着国父遗教,迭经明令颁布。 试观异教如天主、耶稣、回教均在政府保护下,何以我国遍处毁庙逐僧的事? 有冤无处诉? 此点大家想想,他们毁庙逐僧,固然不对,但物必自腐而后虫生,现在佛门弟子,多将自己责任放弃,不知道既为佛子,当行佛事。 佛事者何? 即戒、定、慧,是佛子必须条件,若能认真修持,自然会感化这班恶魔,转为佛门护法。 现在是和尚犯法,累到诸佛遭殃,霸庙宇,逐僧徒,他们不知道和尚不好,与庙宇何干? 如□员不好,与全□无干一样。 如谓和尚不好,便要毁及庙宇,那么□员不好,岂不是要拆毁□□? 此种道理,我们希望众人明白,我们大家总要各出一只手,扶起破砂盆,不要说贵州人顾贵州佛法,须知佛教是整个的,人不分冤亲,地不分疆界,方为真正大同主义。 还要知道自己生死大事,更为要紧,从闻思修,入三摩地,各人自己前进,切勿空过此生罢。 五、民国三十五年八月十八日在广州中山会馆各界欢迎大会上开示李缵铮记此次省会四众,暨各大护法,促请虚云来省弘扬佛法。 虚云知识浅薄,愧不敢当。 经与诸代表订明三点:第一敬辞欢迎,第二敬谢请斋,第三不能久留,均由诸代表承诺,虚云始敢下山。 到达后,蒙各界诸多优待,六榕寺地方窄狭,光临者每不及应接,于是大众请虚云到此讲几句话。 有人以为虚云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其实我是一个老朽木偶,无用无能,无话可说,无法可说。 现在各界拟发起追悼. .. 暨死难同胞水陆法会,我今日且讲水陆道场之缘起。 何谓水陆? 水者江海湖沼;陆者高低丘陵。 水陆包含虚空,凡有色相,均不能离此三者。 我佛如来发大慈悲,赈济有情,故有此法门。 此法门,缘佛在灵山会上说法时,阿难尊者在林间习定,见一鬼王,求佛普渡,释迦牟尼佛因说水陆之法。 此鬼王乃观世音菩萨化身,怜诸众苦,设法超度,使幽冥地狱众生,均能超生极乐。 中国则始于梁武帝,梁武帝请志公和尚初起水陆大斋,发菩提心,制定水陆仪轨,极为真诚,利益昭著。 蜡烛熄后,梁武帝一礼,灯烛尽明,再礼宫殿震动,三礼空中雨花。 水陆之功德,有如此者。 唐朝法海寺英公禅师启建水陆,超度秦庄襄王,范睢穰侯、白起王龙羽、张仪、轸昧等沉沦千余年,均藉此超升,幽魂超升天界。 宋苏东坡居士,明莲池大师等历代圣贤,均加补充,仪轨益臻完备。 万法由心所造,大家有诚心,必有感应。 虚云承各大护法虔邀主法,当勉为其难。 抗战□□之阵亡将士,以身殉国,忠魂无依,崇德报功,自须超荐。 其次不屈义民,流离道路,家破人亡,不降于敌,仍是为国,无主孤魂,罔有得所。 再有炸弹、疫病、覆车、堕水一应枉死等众,均须一体普渡,以慰幽灵。 死者得安,生民获益,所谓普利冥阳是也,此即因果循环之理。 挽回人心之道,不外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世间种种苦楚,无非种下恶因。 如果昧尽良心,丧失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而妄作妄为,则歹人牵累好人,世界仍有祸乱。 值兹国土重光之际,亟应兴利除弊,改恶从善,以免再受敌人欺凌。 如果不顾大局,再起内乱,人民不知死于何地? 在此时期,凡属有良心者,应当觉悟团结,解除劫运。 溯思过去中国战争,肇自黄帝大战蚩尤,以后战争不止。 一部二十四史,有人说是相斫书,如要永久和平,大家应当发大慈大悲的菩提心。 菩提是梵语,意思是觉。 觉者,心地光明也。 诸佛与众生之差,只是觉与不觉而已。 觉悟世间一切诸法缘生如幻,当体定实法不为所染,谓之圣贤。 不觉则无明,无明起则事理为之糊涂。 各人就自心的缘起,生十法界,十法界皆是一心所造。 何为十法界? 即四圣六凡是也。 四圣者,声闻、缘觉、菩萨、佛、谓之四圣,超出三界,不受轮回。 四圣之分别,在发心之高下,最上者为佛,次菩萨,再次缘觉,又次声闻,其余天道、人道、修罗、畜生、饿鬼、地狱,六法界为六凡,均在苦海之中。 天道为二十八层诸天,享尽福报,仍须轮回;人道由帝王将相以至农工士庶,受尽生老病死之苦;阿修罗道有天之福,无天之德,终归覆灭;畜生道亦有高下苦乐,由龙凤狮子麒麟以至湿生、化生之虫蚁;鬼道苦乐不同,阎王城隍均为鬼王,以至一切无主孤魂千百年不能超脱者;最苦者为饿鬼,地狱道有苦无乐,名目繁多而最苦。 十法界不出一心,觉与不觉之所由作也。 我佛大慈大悲,说法令大众发菩提心。 菩提心参差不同,大者成佛,中者成菩萨,小者成缘觉、声闻。 诸天亦有发菩提心者,依其大小深浅,成就不同。 我们是在人道,应大发菩提心,救度众生,代众生受苦,愿去苦超升,人人如此,人间自然无苦。 有人问我神通变化,世界何时太平? 国运好不好? 其实我是凡夫,一无所知。 所谓老朽,朽木不可雕也。 不过比各位多吃几年饭,痴长几年,多听了几句古人语,多看几本经书,知道为人之苦,故讲这些话。 各人不必问国家能否平静? 只问自己心地,无论朝暮,不分官民男女,如何实行孝悌忠信、克己互励,不昧良心,忠于国家,教养儿女,和顺夫妻,礼睦乡党,与朋友交而有信? 人人如此,世间自然太平。 否则知过不改,苦楚必在后头,比从前更不得了。 不管人心如何复杂,我自己守住本分,不妄为干求。 即以敌侵我作比,自前清道咸以来,外人进来,不全是要土地,最大目的为通商。 通商是为财为利,如果我们守本分,抱着君子居无求安,食无求饱,忧道不忧贫,不贪亨乐境界,几千年均过得,现在如何过不得? 如果大家一条心,守本分,用土货,外人无利可图,自然不生侵凌之想。 金钱不外流,自然民富国强,不必一定要飞机、炸弹。 目前人欲横流,大家蔑视旧道德,有心人引为隐忧,恐无法教诲后人,不免刀兵之劫。 我们要不为世风所转,明因果,知报应。 知道种恶因得恶果,提倡道德,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自然龙天拥护,子孙昌盛,个人安分守己,国家也得太平。 虚云知识浅薄,今天只能将大斋胜会缘起,略述梗概,辛苦各位。 六、民国三十六年在香港东莲觉苑开示“机缘难得,开示有愧。 ”各位善知识,本人此次来广州之因缘,. .. .. .,殉难同胞,故本人来广州作一水陆法会,承香港佛教同人之约,本人亦欲与港地之护法旧弟子相见,故来港一行。 今日得与诸位共处一堂,机缘颇为难得。 若说到开示法要,本人感到十分惭愧,原因:一为言语不通,彼此隔阂。 二为自己尚不能开示自己,何敢开示他人? 故只能说与诸位随便谈谈。 “佛法常闻,港人之福。 ”吾辈佛教徙当知佛法难闻。 但港方常有各大法师在各佛教场所讲解经论,是诚不可谓非香港人之福。 讲经法师多,明教理者亦多,重要是教人不可着于外相,如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又云:“大地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 ”众生具有如来智慧德相而不能成佛,全由尘劳烦恼之所迷惑。 佛陀福德智慧圆满,是不迷,常住真心。 常即不变,住即不动,真即不假。 此不变、不动、不假,能觉悟了知一切法者,名常住真心。 “起惑作业,无量痛苦。 ”众生因迷住真心故,起惑作业,纷纷扰扰,此纷扰中,即有无量痛苦在。 如大乘起信论云:“无明不觉生三细,境界为缘长六粗。 ”粗即可见诸事实之粗相。 目前世间之现象,是贪、瞋、痴及杀、盗、淫种种恶业充满。 由此恶业,引起流转受报,致有众生相续,世间相续(轮回)。 推此轮回之因,为心对外境迷执(无明)而起。 如能觉悟,返妄归真,即能息除流转轮回之苦。 何以有贪瞋痴,即能起杀、盗、淫种种恶业? “人各净心,世安民乐。 ”如一家庭,父母养有子女数人,父母对之必加爱护,有爱即有贪,贪其所爱者常得快乐及美好之享受。 如贪求而不得,则瞋心随起,瞋心炽盛,则起争斗。 小者则家与家争,大者则国与国争,战事爆发矣。 故欲世界安宁,人民和乐,必须各净其心。 贪、瞋、痴犹若人之心病,欲使去除此心病,必须良医开示妙药。 佛即一切众生心病的良医,一切佛法是妙药之单方,众生心病有多种,故治心病之法门亦多。 “学佛必须注意实行。 ”如能信医服药,自必药到病除。 但信医之药方而不依方服药,故虽良医妙药,以不服故,病亦依然。 故学佛而欲修净自心者,必须注重于实行。 复有不得不注意者,佛为治各种不同心病,故设有多种法门,如治瞋心重者,教修慈悲观;治散乱心重者,教修止观;治业障重者,教修念佛观;一切如来三藏十二部经典,皆不可思议,不得于此中有所偏轻偏重。 “不离本宗,专心信赖。 ”只能选择何法门与本人最相应,即以此一法为正,余法为副,专门修学,行住坐卧,不离本宗。 如念佛,则随时随地不忘念佛。 试观经中有“受持六十二忆恒河沙菩萨名号,与一心称念观世音菩萨名号,其功德正等无异。 ”皆为勉励众生专心信赖所宗,作如是说。 设学佛者,无有主宰,不专心修学,结果必一无所得。 “努力破除一切妄想。 ”又修学者,必须依佛戒。 戒为无上菩提本,如依佛戒,则不论参禅、念佛、讲经、无一不是佛法。 若离佛戒,纵参禅、念佛、讲经、亦与佛法相违,入于外道。 学佛修行,本非向外寻求目的,只为除去自己业障,使不致流转生死。 若了生死。 无须行持,故经云:“佛说一切法,对治一切心。 若无一切心,即无一切法。 ”此心即指妄想,其经中意,如无病即不须药。 又学佛者最要具足自信心,梵网经云:“我是已成佛,汝是当成佛。 常作如是信,戒品已具足。 ”意谓人人如能自信,具有佛性,当来成佛,必努力解除一切客尘妄想。 “有如演戏,人生若梦。 ”自信自身本来是佛故,一切烦恼,一切相,一切障,皆是颠倒妄想。 故修行者,切不可执着,应当放下。 所谓万法皆空,一无所得。 金刚经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何以一切世间有为法是如幻无实? 此以喻明之。 犹如演剧,台上鼓乐奏时,戏子则扮演男、女、老、少种种角色,演出喜、怒、哀、乐等情节。 台上之天子,威风凛凛,及至台后问之,则彼必答曰“戏也。 ”台上之杀人凶犯,惊怖忧愁,及至台后问之,彼亦曰“戏也。 ”“设能觉了,何有苦乐? ”演戏时情节逼真,下台后则一无所得。 众生亦复如是,烦恼未了时,荣华富贵,喜怒哀乐,般般出现。 人人本来是佛,犹如戏子本身,烦恼流转时,犹如扮演剧中人,设能觉了世间原是剧场,则处天堂亦不为乐,在地狱亦不为苦。 男本非男,女本非女,本来清净,佛性一如。 世人不觉,常在梦中分别,是我、是他、是亲、是怨,迷惑不息。 其有出家者,虽离亲戚眷属,但又分别,此是我居之寺院、是师、是徒、是同窗、是法友,亦属执迷。 “返妄归真,自利利他。 ”故在家者被俗情迷,出家者亦有法友、法眷之迷,皆未得真觉。 如能脱离一切迷惑,返妄归真,方可成佛。 故六祖大师听人念金刚经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之处,顿然有所觉悟。 此八字,如从言语上解,当不可得,必须心内领会。 佛教真理,虽不可以言说论表,但若全废言说,则又有所不能。 理必依文字,方能引见义故。 今之学佛者,应研习一切教理,而以行持为根本,宣扬佛法,使佛法灯灯相续。 “将此身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 ”希望一切学佛者,皆以此二语,以为自利、利他之标准可也。 七、丁亥年--民国三十六年--八月一日在澳门平安戏院开示归戒弟子宽荣译语并记今蒙佛教同寅相邀,假座平安戏院与诸仁者说法。 “法”者,即众生心。 众生心与佛心本无二心,是心具足一切法。 即法即心,即心即法,如起信论云:“所言法者,即众生心,具足世间、出世间一切诸法。 ”所谓“世间法”者,即天、人、修罗、畜生、饿鬼、地狱、一切有情无情,依正因果等法,又名六凡法界。 “出世间法”者,即声闻、缘觉、菩萨、佛法是也,又名四圣法界。 斯则四圣六凡,合名为十法界法也。 此十法界法,不出一心之所造成,若随颠倒迷染之缘,则有六凡法界生;若随不颠倒悟净之缘,则有四圣法界生。 由是观之,圣之与凡,唯心之垢净而现。 六凡心垢故,则现六道善恶罪福等相。 四圣心净故,则现威德自在、光明赫奕慈容德相。 故经云:“菩萨清凉月,常游毕竟空。 众生心垢净,菩提影现中。 ”是故苦乐由心,炎凉自我,自心作业,自身受报,唯圣与凡,但问自心可矣。 凡愚昏暗,未了唯心自造之旨,妄起疑惑。 若遇逆境,则怨天尤人;遇顺境,则骄矜自恃。 或有终身作善而得恶报,作恶而得善报,则谤无因果。 那知因果理微,如种果子,先熟先脱。 假我今生虽作善业,反招恶报者,皆由过去恶业熟故。 今生虽善,而过去之恶业已熟,不得不先受恶报,以今生善业未熟故,不得现受善报。 信此理者,必无疑惑。 然无始障深,久在迷途,备受辛酸,脱苦无由,当如之何? 楞严经云:“一切众生,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夫欲不受轮转者,当净诸妄想,妄想净,则轮回自息。 故迷心名为众生,觉心名为诸佛,佛与众生,一迷一悟而已。 当知此灵明觉知之心,即天然佛性,人人本具,个个现成。 凡夫虽具佛性,如矿中真金,为烦恼沙石之所包含,故大用不彰。 如来历劫修行,已淘去惑业沙石,如出矿精金,其金一纯,更不重杂沙石,大用全彰,故称为出障圆明,大觉世尊。 现在我等既欲成佛,先当审观因地发心,除去烦恼根本,烦恼苦灭,佛性圆彰。 若因地修行不真,则果招邪外之曲。 若论修行之方,机有上、中、下之异,法亦有三乘,人、天法门不同。 若为上机者,则为说大乘微妙法门;为中机者,为说出世解脱法门;为下机者,则为说解脱地狱、饿鬼、畜生三途之苦。 佛虽说种种法门,无论大小乘戒,皆以三归五戒为根本。 务使受持者,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依之立身齐家治国,则人道主义尽。 且苦因既息,苦果自灭,解脱三途苦,生人天中,易入佛乘,则学佛主义亦尽。 故三归五戒,是导世之良津,拔苦与乐之妙法,兹先释三归,次明五戒。 所谓三归依者,第一归依佛,第二归依法,第三归依僧。 何以先当归依佛? 佛为大觉世尊,究竟常乐,永离苦恼,导诸众生,出迷笼,就觉道,佛为教化主,故先当归依佛。 次当归依法者,是我佛法门,三世诸佛,皆依之修行,而成就无量清净功德。 今日既欲返本还源,净除心垢,舍佛法无由,故次当归依法。 三当归依僧者,以佛法不自弘,须假人弘。 人能弘法,方使从闻思修,证果成佛。 况佛法无人说,虽智莫能了,难了之法,既藉僧得闻,此恩莫极,故当归依僧。 又名归依三宝,三宝之义,分别有三:一者一体,二者别相,三者住持三宝。 (一)一体三宝者,即一心自体,法尔具足佛法僧三宝故。 梵语佛陀,此云觉者。 当人一念灵明觉了之心,即自性一体佛宝。 法者轨持义,这个心性,能轨持世出世间一切诸法,即自性一体法宝。 梵语僧伽耶,此云和合众。 即此觉心能持一切法,即心即法,法法唯是一心,即法即心,心法不二。 事理和合,即自性一体僧宝。 如是一心具足佛法僧三宝,三宝唯是一心,是名一体三宝。 众生迷此,向外驰求,流转生死,诸佛悟此,即证菩提,释一体三宝竟。 (二)别相三宝者,佛法僧三宝名相各别故。 梵语佛陀耶,此云觉者。 觉彻心源,究尽实相,是名自觉。 将自证法门,觉悟一切众生,是名觉他。 自觉已圆,觉他亦竟,是名觉满。 三觉已圆,万德俱备,究竟成佛。 初菩提树下成道,示丈六金身,于华严会上,现卢舍那尊特之身,是为别相佛宝。 如来随机设教,五时所说权实诸经,三藏十二部,所诠教理行证,因果智断,各有不同,是名别相法宝。 禀教修行,从行契证,声闻、缘觉、菩萨三乘阶次,各各不同,是名别相僧宝。 释别相三宝竟。 (三)住持三宝者,佛灭度后,无论泥塑木雕,五金铸作,纸画布绘,诸佛形象,留世福田,恭敬如佛,功德难思,住持不绝,是名住持佛宝。 无论黄卷贝叶,所诠三藏十二部大小乘经,使见闻者,依之修行,皆离苦得乐,乃至成佛,化化不绝,是名住持法宝。 剃发染衣,弘宗演教,化度众生,绍隆佛种,是名住持僧宝。 释住持三宝竟。 而住持、别相、一体、悉称宝者,不为世法之所侵凌故,不为烦恼之所染污故。 世间七珍,虽称为宝,享乐一时,毕竟成空,只能养生,不能脱死。 若论三宝,则能息无边生死,远离一切大怖畏,故永享常乐。 今言归依三宝者,不特归依住持三宝,别相三宝,亦复归依一体自性三宝。 落于言说,虽名三种三宝,其实唯是一心,更无别法。 举凡一切事物,莫不由心,心摄一切,如如意珠,无不具足。 所以教中,但云自归依佛,自归依法,自归依僧等,终不云归依于他。 六祖云:“自性不归,无所归处。 ”夫“归”者,是还原义。 众生六根从一心起,既背本源,驰散六尘,今举命根,总摄六情,还归一心之源,故曰归命,故归依亦即归命义。 “依”者,是依止义。 以诸众生一向随诸色声,逐念流转,苦海漂沉,无依无止,不知何处是归宁之地。 今归依三宝,则身有所归,心有所依。 从是以后,以三宝为师,三界迷途从此可出,发菩提心,佛果可期,释归依三宝义竟。 既说三归,次明五戒。 归依三宝已,当依法修行,方脱三界苦。 若不依法修行,则无由脱粘去缚。 欲脱生死粘,去烦恼缚,非五戒不为功,故云:“五戒不持,人天路绝。 ”夫“戒”者,生善灭恶之基,道德之本,超凡入圣之工具。 以从戒生定,从定发慧,因戒定慧,方由菩提路而成正觉。 故才登戒品,便成佛可期,故曰:“戒为无上菩提本”也。 我佛世尊,开方便门,初唱三归,次申五戒,如是乃至大小乘戒等,良由众机心行非一,且由浅以至深,从微而及显,究竟归元,本无二三。 五戒者,一杀戒、二盗戒、三淫戒、四妄语戒、五饮酒戒,此五戒名曰学处,又名学迹,是在家男女所应学故。 又名路径,若有游此,便升大智慧殿故,一切律仪妙行善法,皆由此路故。 又名学本,诸所应学,此为本故。 又名五大施,谓以摄取无量众生故,成就无量功德故。 而斯五戒,在天谓之五星,在山谓之五岳,在人谓之五脏,在儒谓之五常,以仁者不杀害,义者不盜取,礼者不邪淫,智者不饮酒,信者不妄语。 五戒若全,则不求仁而仁着,不欣义而义敷,不祈礼而礼立,不行智而智明,不慕信而信扬。 所谓振纲提纲,复何功以加之? 总论五戒已竟。 若别释五戒义者,第(一)杀戒,所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孟子云:“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况学佛之人,岂肯萌其杀念,而招苦果? 是故佛制弟子,若欲行仁,首持杀戒,杀戒若持,轮回自息。 杀业之始,无非以强凌弱,或贪图口腹,或因财害命。 故有人杀人,畜杀畜等,都属于瞋杀、慢杀。 若贪口腹而杀者,是属痴杀,然将他肉以补己身,岂君子之所忍为哉? 岂知杀机若萌,仇怼自起,故楞严经云:“以人食羊,羊死为人,人死为羊,如是乃至十生之类,死死相生,互来相噉,恶业俱生,穷未来际,是等则以盗贪为本。 ”故有劫数难逃之报,岂独杀人当偿命? 杀畜亦复然。 如佛世时之琉璃王诛释种。 释迦佛种族当为琉璃王所诛时,释尊尚头痛难忍者,果从何因耶? 以琉璃王昔为大鱼,释迦种族是食鱼肉者,释尊昔为小童,曾以棍子敲鱼头三下,今故感头痛。 释种是噉鱼肉者,故为琉璃王之所诛灭,如是观之,因果相酬,可惊可怖。 故楞严经云:“则诸世间胎卵湿化,随力强弱,递相吞食,是等则以杀食为本。 ”是故佛慈,岂但及于人类? 而慈及蚁子。 佛法平等,无高下故。 佛眼观之,大地众生皆能成佛。 又梵网经云:“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我生生无不从之受生。 故六道众生皆是我父母,而杀而食者,即杀我父母。 ”世间无知,互相吞噉,故如来制不得伤害生命。 且蠢动含灵,皆有佛性,昆虫之属,尚不得害,况同类相残? 一切众生既皆有佛性,未来必定成佛,既是过去父母,亦为未来诸佛,岂敢伤之? 凡愚俗子,但求自利,不顾人道之伤残,如孟子云:“矢人惟恐不伤人。 ”但求斗争之胜利,故有水陆空中之杀具,人心日形险恶,世道愈入漩涡,相杀相诛,何时得了? 若不图挽救,竟成苦海。 凡关世道人心者,莫不疾首痛心,力求和平,挽救人心,使归正轨。 重仁慈不重武力,勿贪口腹、见利忘义,则杀心不起,杀机若息,劫运潜消矣。 奈何人心不古,置因果于罔闻,那知因果理微,如影随形,如响应声! 若深信之者,人心则不改而善,纵遇顺逆之境,必无忧喜。 当知现生所受,或遇刀兵水火劫贼等事,皆由自造。 如大战时,遍世不宁,惟澳地侨居,得免诸难,皆由宿昔无深重杀业。 或有遇难者,是其个人别业所感。 当知因果理微,不可思议,若信此理,杀心自息。 举世若能持此杀戒,则一切杀具皆归无用矣。 如来制此杀戒为首,无非欲令人人慈仁愍物,拔自他苦,同证常乐而已矣。 杀戒之义略释已竟。 (二)明盗戒者,谓盗从贪起。 佛制弟子于一针一草之微,他人不与,我不敢取,何况窃盗? 但是众生唯见现利,种种计求,不告而取。 如是乃至以利求利,恶求多求,无厌无足,皆为贪盗所摄。 盗之细相如此,大而十方僧物,现前僧物,乃至佛法僧物,混乱互用。 虽针草之微,或自用或与人,皆盗中之至重,花首大士云:“五逆十重,我皆能救。 盗十方僧物,我不能救。 ”乃至父母师长物,不与而取,尚犯重罪,况其他焉? 若能深信因果,丝毫莫犯,则此戒不持而自持,大可以道不拾遗,夜不闭门,举世皆成义让之人,更何须监守牢狱哉? 释盗戒已竟。 (三)明淫戒者,在家出家弟子,皆当严守此戒。 在家五戒,虽正式夫妇非属邪淫,然他人妇女,他所守护,言语嘲调,尚属不可,况可侵凌贞洁,污净梵行者乎? 佛制在家弟子,禁于邪淫,出家弟子,邪正俱禁。 楞严经云:“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千百劫,常在缠缚。 唯杀盗淫,三为根本,以是因缘,业果相续。 ”举世若能持此戒,不祈礼而礼立,威仪自守、不肃而严,而法庭可无案牍之劳形矣。 释淫戒之义已竟。 (四)明妄语戒者,妄语之事,亦当制止。 见则言见,闻则言闻。 言无妄出,细故之事,尚须真实,况事关重要乎。 观乎妄语之由,多为希求名誉利养,匿情变作,昧心厚颜,如是乃至未得圣果谓得,未证佛心谓证。 欺罔圣贤,诳惑世人,是名大妄语。 大妄语若成,堕无间地狱,当慎之莫犯。 佛教以直心是道场,何不依之修学? 举世能持此戒,则信用具足,不邀名而名自至,不求利而福自归。 释妄语戒已竟。 (五)明饮酒戒者,饮酒宜制,酒虽非荤而能迷心失性。 大智度论明有三十六过,梵网经云:“过酒器与人,五百世无手,何况自饮,及教人饮。 ”昔有比丘,能降毒龙,唯好饮酒。 一日,醉卧途中,呕吐酸臭难近,唯有虾蟆舐其唇吻。 适遇佛至其侧,佛叹云:“汝有神力,能降毒龙,今日醉卧,反为虾蟆所降,汝之神力何在? ”故佛制止饮酒,酒戒从此始,以酒能乱性招殃。 又如昔有在家五戒弟子,因破酒戒,而杀盗淫妄齐破,可不哀哉? 故酒能为起罪因缘,痛戒沾唇,况尽量而饮乎? 举世若能持此戒,则乘醉惹祸,自无其人矣。 释酒戒已竟。 若欲不犯此五戒,重在摄心。 妄心若摄,分别不起,爱憎自无,种种恶业,何由而生? 故楞严经云:“摄心为戒,因戒生定,从定发慧。 ”当知摄心二字,具足戒定慧三无漏学,断除贪瞋痴,则诸恶不起,自能众善奉行。 故摄心二字,岂独挽救人心,维持世道? 果能摄心一处,无事不办,日久功深,菩提可冀。 我佛洪恩,初唱三归,次申五戒。 用斯方便,先拔众生苦,其恩浩大,岂碎身之所能报其万一哉? 是故闻说此三归五戒之义,当从解起行。 若百家之乡,十人持五戒,则十人淳谨;百人修十善,则百人和睦。 传此风教,遍于宇内,则仁人百万。 夫能行一善,则去一恶,则息一刑,一刑息于家,百刑息于国,其为国主者,则不治而坐致太平矣。 所以受持五戒,不但钦遵佛制,报感乐果,抑且冥助国律,益补邦家,斯乃三归五戒之名德行相也。 诸位若能真实行持,则得成佛种子,行解相应,方到彼岸。 愿诸大众,从此之后,从闻生解,解而思,思而修,则成佛可期。 常勤精进,辗转示人,方报佛恩。 希诸大众,各宜努力,前途无量,消灾免难。 若能受三归五戒,诸恶不作,众善奉行,自能与道相应。 无上佛道,可以圆成矣。 八、民国三十六年九月廿七日在广州联义社演说善知识,虚云此次由港还山,路经此地,辱承各位相邀叙谈,莫非累劫之缘? 善知识,讲到佛法两字,实与世间一切善法,等无差别。 豪杰之士,由于学问修养的成就,识见超常,先知先觉,出其所学,安定世间。 诸佛祖师,由于历劫修行的成就,正知正觉,发大慈悲,普度三界。 世出世间贤圣,因行果位,一道齐平。 善知识,佛法就是人人本分之法。 总要步步立稳脚根,远离妄想执着,便是无上菩提。 古德所谓“平常心是道。 ”只如孔子之道,不外“中庸”。 约理边说,不偏是谓中,不易之谓庸。 约事边说,中者中道,凡事无过无不及;庸者庸常,远离怪力乱神,循分做人,别无奇特。 佛法也是一样。 吾人须是从平实处见得亲切,从平实处行得亲切,才有少分相应,才不至徒托空言。 平实之法,莫如十善。 十善者,戒贪、戒瞋、戒痴、戒杀、戒盗、戒淫、戒绮语、戒妄语、戒两舌、戒恶口。 如是十善,老僧常谈,可是果能真实践履,却是成佛作祖的础石,亦为世界太平建立人间净土之机枢。 六祖说“心平何劳持戒”,是为最上根人说,上根利智,一闻道法,行解相应。 如香象渡河,截流而过,善相且无,何有于恶? 若是中下根人,常被境风所转,心平二字,谈何容易? 境风有八:利、衰、毁、誉、称、讥、苦、乐,名为八风。 行人遇着利风,便生贪着。 遇着衰风,便生愁懊。 遇着毁风,便生瞋恚。 遇着誉风,便生欢喜。 遇着称风,居之不疑。 遇着讥风,因羞成怒。 遇着苦风,丧其所守。 遇着乐风,流连忘返。 如是八风飘鼓,心逐境迁,生死到来,如何抵敌? 曷若恒时步步为营,从事相体认,举心动念,当修十善。 事相虽末,摄末归本,疾得菩提。 复次佛门略开十宗,四十余派。 而以禅、净、律、密四宗,摄机较广。 善知识,佛境如王都,各宗如通都大路,任何一路,皆能觐王。 众生散处四方,由于出发之点,各个不同,然而到达王所,却是一样有效。 金刚经云:“是法平等,无有高下。 ”但吾人若今日向这路一逛,明日又向那路一逛,流离浪荡,则终无到达之期。 六祖云:“离道别觅道,终身不见道。 波波度一生,到头还自懊。 ”垂诫深矣。 所以吾人要一门深入,不可分心,不可退转。 如鼠龁棺材,但从一处用力,久自得出。 若欲旁通余宗,自须识其主伴。 禅宗的行人,便应以禅宗法门为主,余宗教理为伴。 净土宗的行人,便应以净土法门为主,余宗教理为伴。 律宗、密宗亦复如是,方免韩卢逐块之弊。 佛门戒律,各宗皆须严持,识主伴如行路知方向,持戒律如行路有资粮。 宗趣虽然不同,到头还是一样。 所谓“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也。 今日座中皆上善人,与佛有分,虚云唠叨移时,亦不过为虚空着楔而已。 珍重! 九、在广州佛教志德医院演讲善知识,今天是佛教志德医院成立日子,承各位邀虚云主持开幕典礼,这事甚为希有。 广州医院,冠上佛教两字者,尚属初见。 善知识,人生八苦,病居其一。 我佛出世,原为众生离苦得乐。 所以五明之学,有医方明,禅门晚课愿文,有疾疫世而化药草之句。 菩萨为众生救疗沈疴,不惜身命。 如药王菩萨,以众香涂身,自焚供佛,供佛即是供众生。 “心佛与众生,是三无差别。 ”华严了义,其理可思。 诸佛时时念着众生,如母念子。 众生心有贪瞋痴三病,佛为说戒定慧三法以治之。 众生身有风寒暑湿之病,佛为演“医方明”以治之。 净名经所谓:“众生病故,菩萨病。 ”同体大悲,慈眼如是。 善知识,世间贤圣,亦同此心,亦同此理。 只如神农尝百草,亦是为众生而尝。 菩萨在因地修行,现种种身而为说法。 神农氏即是菩萨,现医王身而为说法。 善知识,人类的病,五欲为因,或属宿业,无始亦由五欲。 疾病发作,需他救治。 目前无力求医者,实非少数。 各位善长,发心倡办此院,赠医赠药,此心便是菩提心,正是我佛慈悲本怀。 善知识,菩提者,正觉也。 正觉之心,不落人我善恶二边,平等布施,冤亲无间。 医着我的眷属,固然留心。 医着他人眷属,亦同样尽道。 善人恶人,入到院来,等心看护。 我佛过去生中,尝舍身饲虎,其义可思也。 此院深赖梁董事长,及陈院长热心毅力,乃有今天的成就。 古语说:“莫为之先,虽善不彰。 莫为之后,虽美弗扬。 ”座上大众,今后总要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六祖说:“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 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 ”大众努力,开此院是大慈大悲工作,实现我佛“方便为究竟”的真谛。 虚云不胜馨香顶祝之至也。 十、参禅与念佛念佛的人,每每毁谤参禅。 参禅的人,每每毁谤念佛。 好像是死对头,必欲对方死而后快。 这个是佛门最堪悲叹的恶现象。 俗语也有说“家和万事兴”,“家衰口不停”。 兄弟阋墙,那得不受人家的耻笑和轻视呀? 参禅、念佛等等法门,本来都是释迦老子亲口所说,道本无二。 不过以众生的夙因和根器各各不同,为应病与药计,便方便说了许多法门来摄化群机。 后来诸大师依教分宗,亦不过按当世所趋,来对机说法而已。 如果就其性近者来修持,则那一门都是入道妙门,本没有高下的分别,而且法法本来可以互通,圆融无碍的。 譬如念佛到一心不乱,何尝不是参禅? 参禅参到能所双忘,又何尝不是念实相佛? 禅者,净中之禅。 净者,禅中之净。 禅与净,本相辅而行。 奈何世人偏执,起门户之见,自赞毁他,很像水火不相容,尽违背佛祖分宗别教的深意,且无意中犯了毁谤佛法、危害佛门的重罪,不是一件极可哀可愍的事吗? 望我同仁,不论修持那一个法门的,都深体佛祖无诤之旨,勿再同室操戈,大家协力同心,挽救这只浪涛汹涌中的危舟吧。 十一、参禅的先决条件参禅的目的,在明心见性。 就是要去掉自心的污染,实见自性的面目。 污染就是妄想执着,自性就是如来智慧德相。 如来智慧德相,为诸佛众生所同具,无二无别。 若离了妄想执着,就证得自己的如来智慧德相,就是佛,否则就是众生。 只为你我从无量劫来,迷沦生死,染污久了,不能当下顿脱妄想,实见本性,所以要参禅。 因此参禅的先决条件,就是除妄想。 妄想如何除法? 释迦牟尼佛说的很多,最简单的莫如“歇即菩提”一个“歇”字。 禅宗由达摩祖师传来东土,到六祖后,禅风广播,震烁古今。 但达摩祖师和六祖开示学人最紧要的话,莫若“屏息诸缘,一念不生。 ”屏息诸缘,就是万缘放下。 所以“万缘放下,一念不生。 ”这两句话,实在是参禅的先决条件。 这两句话如果不做到,参禅不但是说没有成功,就是入门都不可能,盖万缘缠绕,念念生灭,你还谈得上参禅吗? “万缘放下,一念不生。 ”是参禅的先决条件。 我们既然知道了,那末,如何才能做到呢? 上焉者,一念永歇,直到无生,顿证菩提,毫无络索。 其次,则以理除事,了知自性,本来清净。 烦恼菩提,生死涅槃,皆是假名,原不与我自性相干,事事物物,皆是梦幻泡影。 我此四大色身,与山河大地,在自性中,如海中的浮沤一样,随起随灭,无碍本体,不应随一切幻事的生住异灭,而起欣厌取舍。 通身放下,如死人一样,自然根尘识心消落,贪瞋痴爱泯灭。 所有这身子的痛痒苦乐,饥寒饱暖,荣辱生死,祸福吉凶,毁誉得丧,安危险夷,一概置之度外,这样才算放下。 一放下,一切放下,永永放下,叫作万缘放下。 万缘放下了,妄想自消,分别不起,执着远离。 至此一念不生,自性光明,全体显露,至是参禅的条件具备了,再用功真参实究,明心见性才有分。 日来常有禅人来问话,夫法本无法,一落言诠,即非实义。 了此一心,本来是佛,直下无事,各各现成,说修说证,都是魔话。 达摩东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明明白白指示,大地一切众生都是佛。 直下认得此清净自性,随顺无染。 二六时中,行住坐卧,心都无异,就是现成的佛。 不须用心用力,更不要有作有为,不劳纤毫言说思惟,所以说成佛是最容易的事,最自在的事,而且操之在我,不假外求。 大地一切众生,如果不甘长劫轮转于四生六道,永沉苦海,而愿成佛,常乐我净。 谛信佛祖诫言,放下一切,善恶都莫思量,个个可以立地成佛。 诸佛菩萨及历代祖师,发愿度尽一切众生,不是无凭无据,空发大愿,空讲大话的。 上来所说,法尔如此。 且经佛祖反覆阐明,叮咛嘱咐,真语实语,并无丝毫虚诳。 无奈大地一切众生,从无量劫来,迷沦生死苦海,头出头没,轮转不已。 迷惑颠倒,背觉合尘,犹如精金投入粪坑,不惟不得受用,而且染污不堪。 佛以大慈悲,不得已,说出八万四千法门,俾各色各样根器不同的众生,用来对治贪、瞋、痴、爱等八万四千习气毛病。 犹如金染上了各种污垢,乃教你用铲、用刷、用水、用布等来洗刷琢抹一样。 所以佛说的法,门门都是妙法,都可以了生死,成佛道,只有当机不当机的问题,不必强分法门的高下。 流传中国最普通的法门为宗、教、律、净、密。 这五种法门,随各人的根性和兴趣,任行一门都可以。 总在一门深入,历久不变,就可以成就。 宗门主参禅,参禅在“明心见性”,就是要参透自己的本来面目,所谓“明悟自心,澈见本性”。 这个法门,自佛拈花起,至达摩祖师传来东土以后,下手工夫,屡有变迁。 在唐宋以前的禅德,多是由一言半句,就悟道了,师徒间的传授,不过以心印心,并没有什么实法。 平日参问酬答,也不过随方解缚,因病与药而已。 宋代以后,人们的根器陋劣了,讲了做不到,譬如说:“放下一切”,“善恶莫思”,但总是放不下,不是思善,就是思恶。 到了这个时候,祖师们不得已,采取以毒攻毒的办法,教学人参公案。 初是看话头,甚至于要咬定一个死话头,教你咬得紧紧,刹那不要放松,如老鼠啃棺材相似,咬定一处,不通不止。 目的在以一念抵制万念,这实在是不得已的办法。 如恶毒在身,非开刀疗治,难以生效。 古人的公案多得很,后来专讲看话头,有的“看拖死尸的是谁? ”,有的“看父母未生以前,如何是我本来面目? ”晚近诸方多用“看念佛是谁? ”这一话头,其实都是一样,都很平常,并无奇特。 如果你要说,看念经的是谁,看持咒的是谁,看拜佛的是谁,看吃饭的是谁,看穿衣的是谁,看走路的是谁,看睡觉的是谁,都是一个样子。 谁字下的答案,就是心话从心起,心是话之头。 念从心起,心是念之头。 万法皆从心生,心是万法之头。 其实话头,即是念头,念之前头就是心。 直言之,一念未生以前就是话头。 由此你我知道,看话头就是观心。 父母未生以前的本来面目就是心,看父母未生以前的本来面目,就是观心。 性即是心,“反闻闻自性”即是反观观自心。 “圆照清净觉相”,清净觉相即是心,照即观也,心即是佛,念佛即是观佛,观佛即是观心。 所以说“看话头。 ”或者是说“看念佛是谁? ”就是观心,即是观照自心清净觉体,即是观照自性佛。 心即性,即觉,即佛,无有形相方所,了不可得,清净本然。 周遍法界,不出不入,无往无来,就是本来现成的清净法身佛。 行人都摄六根,从一念始生之处看去。 照顾此一话头,看到离念的清净自心,再绵绵密密,恬恬淡淡,寂而照之,直下五蕴皆空,身心俱寂,了无一事。 从此昼夜六时,行住坐卧,如如不动,日久功深,见性成佛,苦厄度尽。 昔高峰祖师云:“学者能看个话头,如投一片瓦块在万丈深潭,直下落底。 若七日不得开悟,当截取老僧头去。 ”同参们,这是过来人的话,是真语实语,不是骗人的诳语啊! 然而为什么现代的人,看话头的多,而悟道的人没有几个呢? 这个由于现代的人,根器不及古人,亦由学者对参禅看话头的理路,多是没有摸清。 有的人东参西访,南奔北走,结果闹到老,对一个话头还没有弄明白,不知什么是话头,如何才算看话头。 一生总是执着言句名相,在话尾上用心。 “看念佛是谁”呀! “照顾话头”呀! 看来看去,参来参去,与话头东西背驰,那里会悟此本然的无为大道呢? 如何到得这一切不受的王位上去呢? 金屑放在眼里,眼只有瞎,那里会放大光明呀? 可怜啊! 可怜啊! 好好的儿女,离家学道,志愿非凡,结果空劳一场,殊可悲悯。 古人云:“宁可千年不悟,不可一日错路。 ”修行悟道,易亦难,难亦易。 如开电灯一样,会则弹指之间,大放光明,万年之黑暗顿除。 不会则机坏灯毁,烦恼转增。 有些参禅看话头的人,着魔发狂,吐血罹病,无明火大,人我见深,不是很显著的例子吗? 所以用功的人,又要善于调和身心,务须心平气和,无挂无碍,无我无人,行住坐卧,妙合玄机。 参禅这一法,本来无可分别,但做起功夫来,初参有初参的难易,老参有老参的难易。 初参的难处在什么地方呢? 身心不纯熟,门路找不清,功夫用不上。 不是心中着急,就是打盹度日。 结果成为“头年初参,二年老参,三年不参。 ”易的地方是什么呢? 只要具足一个信心、长永心和无心。 所谓信心者,第一信我此心,本来是佛,与十方三世诸佛众生无异。 第二信释迦牟尼佛说的法,法法都可以了生死,成佛道。 所谓长永心者,就是选定一法,终生行之,乃至来生又来生,都如此行持。 参禅的总是如此参去,念佛的总是如此念去,持咒的总是如此持去,学教的总是从闻思修行去。 任修何种法门,总以戒为根本,果能如是做去,将来没有不成的。 沩山老人说:“若有人能行此法,三生若能不退,佛阶决定可期。 ”又永嘉老人说:“若将妄语诳众生,永堕拔舌尘沙劫。 ”所谓无心者,就是放下一切,如死人一般,终日随众起倒,不再起一点分别执着,成为一个无心道人。 初发心人,具足了这三心,若是参禅看话头,就看“念佛是谁”,你自己默念几声“阿弥陀佛”,看这念佛的是谁? 这一念是从何处起的? 当知这一念不是从我口中起的,也不是从我肉身起的。 若是从我身或口起的,我若死了,我的身口犹在,何以不能念了呢? 当知此一念是从我心起的,即从心念起处,一觑觑定,蓦直看去,如猫捕鼠,全副精神集中于此,没有二念。 但要缓急适度,不可操之太急,发生病障。 行住坐卧,都是如此,日久功深,爪熟蒂落,因缘时至,触着碰着,忽然大悟。 此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直至无疑之地,如十字街头见亲爷,得大安乐。 老参的难易如何呢? 所谓“老参”,是指亲近过善知识,用功多年,经过一番煅炼,身心纯熟,理路清楚,自在用功,不感辛苦。 老参上座的难处,就是在此。 自在明白当中,停住了,中止化城,不到宝所。 能静不能动,不能得真实受用,甚至触境生情,取舍如故,欣厌宛然,粗细妄想,依然牢固。 所用功夫,如冷水泡石头,不起作用,久之也就疲懈下去,终于不能得果起用。 老参上座,知道了这个困难,立即提起本参话头,抖擞精神,于百尺竿头,再行迈进,直到高高峰顶立,深深海底行,撒手纵横去,与佛祖觌体相见,困难安在? 不亦易乎? 话头即是一心。 你我此一念心,不在中间内外,亦在中间内外。 如虚空的不动而遍一切处。 所以话头不要向上提,也不要向下压。 提上则引起掉举,压下则落于昏沈,违本心性,皆非中道。 大家怕妄想,以降伏妄想为极难。 我告诉诸位,不要怕妄想,亦不要费力去降伏他。 你只要认得妄想,不执着他,不随逐他,也不要排遣他,只不相续,则妄想自离。 所谓“妄起即觉,觉即妄离。 ”若能利用妄想做工夫,看此妄想从何处起? 妄想无性,当体立空,即复我本无的心性。 自性清净法身佛,即此现前。 究实言之,真妄一体,生佛不二。 生死涅槃,菩提烦恼,都是本心本性,不必分别,不必欣厌,不必取舍。 此心清净,本来是佛,不需一法,那里有许多罗索? --参。 十二、禅堂开示引言(中有复语,因在禅七中开示者。)诸位常时来请开示,令我很觉感愧。 诸位天天辛辛苦苦,砍柴锄地,挑土搬砖,一天忙到晚,也没打失办道的念头。 那种为道的殷重心,实在令人感动。 虚云惭愧,无道无德,说不上所谓开示,只是拾古人几句涎唾,来酬诸位之问而已。 用功办道的方法很多,现在且约略说说:(一)办道的先决条件--深信因果无论什么人,尤其想用功办道的人,先要深信因果。 若不信因果,妄作胡为,不要说办道不成功,三途少他不了。 佛云:“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 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又说“假使百千劫,所造业不亡。 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楞严经说:“因地不真,果招纡曲。 ”故种善因结善果,种恶因结恶果。 种爪得瓜,种豆得豆。 乃必然的道理。 谈到因果,我说两件故事来证明。 一、琉璃王诛释种的故事。 释迦佛前,迦毗罗阅城里有一个捕鱼村,村里有个大池,那时天旱水涸,池里的鱼类尽给村人取吃。 最后剩下一尾最大的鱼,也被烹杀,只有一个小孩从来没有吃鱼肉,仅那天敲了大鱼三下来玩耍。 后来释迦佛住世的时候,波斯匿王很相信佛法,娶释种女,生下一个太子,叫做琉璃。 琉璃幼时在释种住的迦毗罗阅城读书。 一天因为戏坐佛的座位,被人骂他,把他抛下来,怀恨在心。 及至他做国王,便率大兵攻打迦毗罗阅城,把城里居民尽数杀戮。 当时佛头痛了三天,诸大弟子都请佛设法解救他们,佛说定业难转。 目犍连尊者以神通力,用钵摄藏释迦亲族五百人在空中,满以为把他们救出,那知放下来时,已尽变为血水。 诸大弟子请问佛,佛便将过去村民吃鱼类那段公案说出。 那时大鱼,就是现在的琉璃王前身。 他率领的军队,就是当日池里的鱼类,现在被杀的罗阅城居民,就是当日吃鱼的人,佛本身就是当日的小孩,因为敲了鱼头三下,所以现在要遭头痛三天之报,定业难逃。 所以释族五百人,虽被目犍连尊者救出,也难逃性命。 后来琉璃王生堕地狱,冤冤相报,没有了期,因果实在可怕。 二、百丈度野狐的故事。 百丈老人有一天上堂,下座后,各人都已散去,独有一位老人没有跑,百丈问他做什么。 他说:“我不是人,实是野狐精。 前生本是这里的堂头,因有个学人问我:‘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 ’我说:‘不落因果。 ’便因此堕落。 做了五百年野狐精,没法脱身,请和尚慈悲开示。 ”百丈说:“你来问我。 ”那老人便道:“请问和尚,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 ”百丈答道:“不昧因果。 ”那老人言下大悟,即礼谢道:“今承和尚代语,令我超脱狐身。 我在后山岩下,祈和尚以亡僧礼送。 ”第二天,百丈在后山石岩,以杖拨出一头死狐,便用亡僧礼将他化葬。 我们听了这两段故事,便确知因果可畏。 虽成佛也难免头痛之报,报应丝毫不爽,定业实在难逃。 我们宜时加警惕,慎勿造因。 (二)严持戒律用功办道首要持戒。 戒是无上菩提之本,因戒才可以生定,因定才可以发慧。 若不持戒而修行,无有是处。 楞严经四种清净明诲,告诉我们,不持戒而修三昧者,尘不可出,纵有多智禅定现前,亦落邪魔外道,可知道持戒的重要。 持戒的人,龙天拥护,魔外敬畏。 破戒的人,鬼言大贼,扫其足迹。 从前,在罽宾国近着僧伽蓝的地,有条毒龙时常出来为害地方。 有五百位阿罗汉聚在一起,用禅定力去驱逐他,总没法把他赶跑。 后来另有一位僧人,也不入禅定,仅对那毒龙说了一句话:“贤善远此处去。 ”那毒龙便远跑了。 众罗汉问那僧人,什么神通把毒龙赶跑? 他说:“我不以禅定力,直以谨慎于戒,守护轻戒,犹如重禁。 ”我们想想,五百位罗汉的禅定力,也不及一位严守禁戒的僧人。 或云,六祖说:“心平何劳持戒? 行直何用参禅? ”我请问,你的心已平直没有? 有个月里嫦蛾赤身露体抱着你,你能不动心吗? 有人无理辱骂痛打你,你能不生瞋恨心吗? 你能够不分别冤亲憎爱,人我是非吗? 统统做得到,才好开大口,否则不要说空话。 (三)坚固信心想用功办道,先要一个坚固信心,信为道源功德母。 无论做什么事,没有信心,是做不好的。 我们要了生脱死,尤其要一个坚固信心。 佛说:“大地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又说了种种法门,来对治众生的心病。 我们就当信佛语不虚,信众生皆可成佛。 但我们为什么不成佛呢? 皆因未有如法下死功夫呀! 譬如我们信知黄豆可造豆腐。 你不去造他,黄豆不会自己变成豆腐。 即使造了,石膏放不如法,豆腐也会造不成。 若能如法磨煮去渣,放适量的石膏,决定可成豆腐。 办道亦复如是,不用功固然不可以成佛,用功不如法,佛也是不能成。 若能如法修行,不退不悔,决定可以成佛。 故我们应当深信自己本来是佛,更应深信依法修行决定成佛。 永嘉禅师说:“证实相,无人法,刹那灭却阿鼻业。 若将妄语诳众生,自招拔舌尘沙劫。 ”他老人家慈悲,要坚定后人的信心,故发如此弘誓。 (四)决定行门信心既具,便要择定一个法门来修持,切不可朝秦暮楚。 不论念佛也好,持咒也好,参禅也好,总要认定一门,蓦直干去,永不退悔。 今天不成功,明天一样干,今年不成功,明年一样干。 今世不成功,来世一样干。 沩山老人所谓:“生生若能不退,佛阶决定可期。 ”有等人打不定主意,今天听那位善知识说念佛好,又念两天佛。 明天,听某位善知识说参禅好,又参两天禅。 东弄弄,西弄弄,一生弄到死,总弄不出半点名堂,岂不冤哉枉也。 (五)参禅方法用功的法门虽多,诸佛祖师皆以参禅为无上妙门。 楞严会上,佛敕文殊菩萨拣选圆通,以观音菩萨的耳根圆通为最第一。 我们要反闻闻自性,就是参禅。 这里是禅堂,也应该讲参禅这一法。 (六)坐禅须知平常日用,皆在道中行。 那里不是道场? 本用不着什么禅堂,也不是坐才是禅的。 所谓禅堂,所谓坐禅,不过为我等,末世障深慧浅的众生而设。 坐禅要晓得善调身心。 若不善调,小则害病,大则着魔,实在可惜。 禅堂的行香坐香,用意就在调身心,此外调身心的方法还多,今择要略说。 跏趺坐时,宜顺着自然正坐。 不可将腰作意挺起,否则火气上升,过后会眼屎多,口臭气顶,不思饮食,甚或吐血。 又不要缩腰垂头,否则容易昏沈。 如觉昏沈来时,睁大眼睛,挺一挺腰,轻略移动臀部,昏沈自然消灭。 用功太过急迫,觉心中烦躁时,宜万缘放下,功夫也放下来,休息约半寸香,渐会舒服,然后再提起用功。 否则,日积月累,便会变成性躁易怒,甚或发狂着魔。 坐禅,有些受用时,境界很多,说之不了,但你不要去执着,它便碍不到你。 俗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虽看见妖魔鬼怪来侵扰你,也不要管他,也不要害怕。 就是见释迦佛来替你摩顶授记,也不要管他,不要生欢喜。 楞严所谓:“不作圣心,名善境界。 若作圣解,即受群邪。 ”(一)认识宾主用功怎样下手呢? 楞严会上憍陈如尊者说客尘二字,正是我们初心用功下手处。 他说:“譬如行客,投寄旅亭,或宿或食。 宿食事毕,俶装前途,不遑安住。 若实主人,自无攸往。 如是思惟,不住名客,住名主人。 以不住者,名为客义。 又如新霁,清阳升天,光入隙中,发明空中,诸有尘相,尘质摇动,虚空寂然。 澄寂名空,摇动名尘,以摇动者,名为尘义。 ”客尘喻妄想,主空喻自性。 常住的主人,本不跟客人或来或往,喻常住的自性,本不随妄想忽生忽灭。 所谓但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 尘质自摇动,本碍不着澄寂的虚空,喻妄想自生灭,本碍不着如如不动的自性。 所谓一心不生,万法无咎。 此中客字较粗,尘字较细。 初心人先认清了“主”和“客”,自不为妄想迁流。 进一步明白了“空”和“尘”,妄想自不能为碍。 所谓识得不为冤,果能于此谛审领会,用功之道,思过半了。 (二)话头与疑情古代祖师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如达摩祖师的安心,六祖的惟论见性,只要直下承当便了,没有看话头的。 到后来的祖师,见人心不古,不能死心塌地,多弄机诈,每每数他人珍宝,作自己家珍。 便不得不各立门庭,各出手眼,才令学人看话头。 话头很多,如“万法归一,一归何处? ”“父母未生前,如何是我本来面目? ”等等,但以“念佛是谁? ”为最普通。 什么叫话头,话就是说话,头就说话之前。 如念“阿弥陀佛”是句话,未念之前,就是话头。 所谓话头,即是一念未生之际,一念才生,已成话尾。 这一念未生之际,叫做不生,不掉举,不昏沈,不着静,不落空,叫做不灭。 时时刻刻,单单的的一念,回光返照。 这“不生不灭”就叫做看话题,或照顾话头。 看话头,先要发疑情,疑情是看话头的拐杖。 何谓疑情? 如问念佛的是谁,人人都知道是自己念。 但是用口念呢? 还是用心念呢? 如果用口念,睡着了还有口,为什么不会念? 如果用心念,心又是个什么样子? 却没处捉摸,因此不明白。 便在“谁”上发起轻微的疑念,但不要粗,愈细愈好。 随时随地,单单照顾定这个疑念,像流水般不断地看去,不生二念。 若疑念在,不要动着他,疑念不在,再轻微提起。 初用心时,必定静中比动中较得力些,但切不可生分别心,不要管他得力不得力,不要管他动中或静中,你一心一意的用你的功好了。 “念佛是谁”四字,最着重在个“谁”字。 其余三字,不过言其大而已。 如穿衣吃饭的是谁? 屙屎放尿的是谁? 打无明的是谁? 能知能觉的是谁? 不论行住坐卧,“谁”字一举,便最容易发疑念,不待反覆思量,卜度作意才有。 故谁字话头,实在是参禅妙法。 但不是将“谁”字或“念佛是谁”四字作佛号念,也不是思量卜度,去找念佛的是谁,叫做疑情。 有等将“念佛是谁”四字,念不停口,不如念句阿弥陀佛功德更大。 有等胡思乱想,东寻西找,叫做疑情;那知愈想,妄想愈多,等于欲升反坠,不可不知。 初心人所发的疑念很粗。 忽断忽续,忽熟忽生,算不得疑情,仅可叫做想。 渐渐狂心收笼了,念头也有点把得住了,才叫做参。 再渐渐功夫纯熟,不疑而自疑,也不觉得坐在什么处所,也不知道有身心世界,单单疑念现前,不间不断,这才叫做疑情。 实际说起来,初时那算得用功? 仅仅是打妄想。 到这时真疑现前,才是真正用功的时候。 这时候是一个大关隘,很容易跑入歧路。 ①这时清清净净无限轻安,若稍失觉照,便陷入轻昏状态。 若有个明眼人在旁,一眼便会看出他正在这个境界,一香板打下,马上满天云雾散,很多会因此悟道的。 ②这时清清净净,空空洞洞,若疑情没有了,便是无记。 坐枯木岩,或叫“冷水泡石头”,到这时就要提。 提即觉照,(觉即不迷,即是慧。 照即不乱,即是定。)单单的的这一念,湛然寂照,如如不动,灵灵不昧,了了常知,如冷火抽烟,一线绵延不断。 用功到这地步,要具金刚眼睛,不再提,提就是头上安头。 昔有僧问赵州老人道:“一物不将来时如何? ”州曰:“放下来。 ”僧曰:“一物不将来,放下个什么? ”州曰:“放不下,挑起去。 ”就是说这时节。 此中风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是言说可能到。 到这地步的人,自然明白,未到这地步的人,说也没用。 所谓“路逢剑客须呈剑,不是诗人不献诗。 ”(三)照顾话头与反闻闻自性或问:“观音菩萨的反闻闻自性,怎见得是参禅? ”我方说照顾话头,就是教你时时刻刻,单单的的一念,回光返照。 这“不生不灭”(话头)反闻闻自性,也是教你时时刻刻,单单的的一念,反闻闻自性。 “回”就是反,“不生不灭”就是自性。 “闻”和“照”虽顺流时循声逐色,听不越于声,见不超于色,分别显然。 但逆流时反观自性,不去循声逐色,则原是一精明,“闻”和“照”没有两样。 我们要知道,所谓照顾话头,所谓反闻自性,绝对不是用眼睛来看,也不是用耳朵来听。 若用眼睛来看,或耳朵来听,便是循声逐色,被物所转,叫做顺流。 若单单的的一念在“不生不灭”中,不去循声逐色,就叫做逆流,叫做照顾话头,也叫做反闻自性。 (四)生死心切与发长远心参禅最要生死心切,和发长远心。 若生死心不切,则疑情不发,功夫做不上。 若没有长远心,则一曝十寒,功夫不成片。 只要有个长远切心,真疑便发,真疑发时,尘劳烦恼不息而自息。 时节一到,自然水到渠成。 我说个亲眼看见的故事,给你们听。 前清庚子年间,八国联军入京,我那时跟光绪帝、慈禧太后们一起走。 中间有一段,徒步向陕西方面跑,每日跑几十里路,几天没有饭吃。 路上有一个老百姓,进贡了一点番薯藤给光绪帝。 他吃了还问那人是什么东西? 这么好吃。 你想皇帝平日好大的架子,多大的威风,那曾跑过几步路,那曾饿过半顿肚子? 那曾吃过番薯藤? 到那时架子也不摆了,威风也不逞了,路也跑得了,肚子也饿得了,菜根也吃得了。 为什么他这样放得下? 因为联军想要他的命,他一心想逃命呀。 可是后来议好和,御驾回京,架子又摆起来了,威风又逞起来了,路又跑不得了,肚子饿不得了,稍不高兴的东西,也吃不下咽了。 为甚他那时又放不下了? 因为联军已不要他的命,他已没有逃命的心了。 假使他时常将逃命时的心肠来办道,还有什么不了? 可惜没个长远心,遇着顺境,故态复萌。 诸位同参呀,无常杀鬼,正时刻要我们的命,他永不肯同我们“议和”的呀。 快发个长远切心,来了生脱死吧。 高峰妙祖说:“参禅若要克日成功,如堕千丈井底相似。 从朝至暮,从暮至朝,千思想,万思想,单单是个求出之心,究竟决无二念。 诚能如是施功,或三日,或五日,或七日,若不彻去,高峰今日犯大妄语,永堕拔舌泥犁。 ”他老人家也一样大悲心切,恐怕我们发不起长远切心,故发这么重誓来向我们保证。 用功人有两种难易。 (一)初用心的难易。 (二)老用心的难易。 (一)初用心的难易①初用心难--偷心不死初用心的通病,就是妄想习气,放不下来。 无明、贡高、嫉妒、障碍、贪、瞋、痴、爱、懒做好吃、是非人我,涨满一大肚皮,那能与道相应? 或有些是个公子哥儿出身,习气不忘,一些委屈也受不得,半点苦头也吃不得,那能用功办道? 他没有想想本师释迦牟尼佛,是个什么人出家的? 或有些识得几个文字,便寻章摘句,将古人的言句作解会,还自以为了不起,生大我慢。 遇着一场大病,便叫苦连天,或腊月三十到来,便手忙脚乱,生平知解,一点用不着,才悔之不及。 有点道心的人,又摸不着一个下手处。 或有害怕妄想,除又除不了,终日烦烦恼恼,自怨业障深重,因此退失道心。 或有要和妄想拚命,愤愤然提拳鼓气,挺胸睁眼,像煞有介事,要与妄想决一死战,那知妄想却拚不了,倒弄得吐血发狂。 或有怕落空,那知早已生出“鬼”,空也空不掉,悟又悟不来。 或有将心求悟,那知求悟道,想成佛,都是个大妄想。 砂非饭本,求到驴年,也决定不得悟。 或有碰到一两枝静香的,便生欢喜,那仅是盲眼乌龟钻木孔,偶然碰着,不是实在功夫,欢喜魔早已附心了。 或有静中觉得清清净净很好过,动中又不行,因此避喧向寂,早做了动静两魔王的眷属。 诸如此类,很多很多,初用功,摸不到路头实在难。 有觉无照,则散乱不能“落堂”。 有照无觉,又坐在死水里浸杀。 ②初用心的易--放下来单提一念用功虽说难,但摸到头路又很易。 什么是初用心的易呢? 没有什么巧,放下来便是。 放下个什么? 便是放下一切无明烦恼。 怎样才可放下呢? 我们也送过往生的。 你试骂那死尸几句,他也不动气,打他几棒,他也不还手。 平日好打无明的,也不打了;平日好名好利的,也不要了;平日诸多习染的,也没有了。 什么也不分别了,什么也放下了。 诸位同参呀,我们这个躯壳子,一口气不来,就是一具死尸。 我们所以放不下,只因将它看重,方生出人我是非,爱憎取舍。 若认定这个躯壳子是具死尸,不去宝贵它,根本不把它看作是我,还有什么放不下? 只要放得下,二六时中,不论行住坐卧,动静闲忙,通身内外只是一个疑念,平平和和,不断的疑下去,不杂丝毫异念。 一句话头,如倚天长剑,魔来魔斩,佛来佛斩,不怕什么妄想。 有什么打得你闲岔? 哪个去分动分静? 哪个去着有着空? 如果怕妄想,又加一重妄想,觉清净,早已不是清净。 怕落空,已经堕在有中,想成佛,早已人了魔道。 所谓运水搬柴,无非妙道,锄田种地,总是禅机。 不是一天盘起腿子打坐,才算用功办道的。 (二)老用心的难易①老用心的难--百尺竿头不能进步什么是老用心的难呢? 老用心用到真疑现前的时候,有觉有照,仍属生死,无觉无照,又落空亡。 到这境地实在难,很多到此洒不脱,立在百尺竿头,没法进步的。 有等因为到了这境地,定中发点慧,领略古人几则公案,便放下疑情,自以为大彻大悟,吟诗作偈,瞬目扬眉,称善知识,殊不知已为魔眷。 又有等,错会了达摩老人的“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 ”和六祖的“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 ”的意义,便以坐在枯木岩为极则。 这种人以化城为宝所,认异地作家乡,婆子烧庵,就是骂此等死汉。 ②老用心的易--绵密做去什么是老用心的易呢? 到这时只要不自满,不中辍,绵绵密密做去。 绵密中更绵密,微细中更微细,时节一到,桶底自然打脱。 如或不然,找善知识,抽钉拔楔去。 寒山大士颂云:“高高山顶上,四顾极无边。 静坐无人识,孤月照寒泉,泉中且无月,月是在青天。 吟此一曲歌,歌中不是禅。 ”首二句,就是说独露真常,不属一切,尽大地光皎皎地,无丝毫障碍。 次四句,是说真如妙体,凡夫固不能识,三世诸佛也找不到我的处所,故曰无人识。 孤月照寒泉三句,是他老人家方便譬如这个境界。 最后两句,怕人认指作月,故特别提醒我们,凡此言说,都不是禅呀! 就是我方才说了一大堆,也是扯葛藤,打闲岔,凡有言说,都无实义。 古德接人,非棒则喝,哪有这样罗索? 不过今非昔比,不得不强作标月之指。 诸位同参呀! 究竟指是谁? 月是谁? 参! 十三、参禅警语心即是佛,佛即是觉。 此一觉性,生佛平等,无有差别。 空寂而了无一物,不受一法,无可修证。 灵明而具足万德,妙用恒沙,不假修证。 只因众生迷沦生死,经历长劫,贪瞋痴爱,妄想执着,染污已深,不得已,而说修说证。 所谓修者,古人谓为不祥之物,不得已而用焉。 此次打七,已经三个半七,还有三个半七。 下三个半七,身心较为纯熟,用功当比前容易。 诸位不可错过因缘,务要在下三个半七内,弄个水落石出,发明心地,才不孤负这个难得的机缘。 这二十多天来,诸位一天到晚,起早睡迟,努力用功,结果出不了四种境界。 一者,路头还有搞不清的。 话头看不上,糊糊涂涂,随众打盹,不是妄想纷飞,就是昏沈摇摆。 二者,话头看得上,有了点把握,但是死死握着一片敲门瓦子,念着“念佛是谁”这个话头,成了念话头。 以为如此,可以起疑情,得开悟。 殊不知,这是在话尾上用心,乃是生灭法,终不能到一念无生之地。 暂用尚可,若执以为究竟实法,何有悟道之期? 晚近禅宗之所以不出人了,多缘误于在话尾上用心。 三者,有的会看话头,能照顾现前一念无生,或知念佛是心。 即从此一念起处,蓦直看到无念心相,逐渐过了寂静,粗妄既息,得到轻安,就有了种种境界出现:有的不知身子坐在何处了,有的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上腾了,有的见到可爱的人物,而生欢喜心的,有的见到可怕的境界,而生恐怖心的,有的起淫欲心的,种种不一。 要知这都是魔,着即成病。 四者,有的业障较轻的,理路明白,用功恰当,已走上了正轨的。 清清爽爽,妄想若歇,身心自在,没有什么境界。 到此地步,正好振起精神,用功向前,惟须注意枯木岩前岔路多。 有的是在此昏沈而停住了,有的是得了点慧解,作诗作文,自以为足,起贡高我慢。 以上四种境界都是病,我今与你们以对治之药。 第一、如话头未看上,妄想昏沈多的人,你还是看“念佛是谁”这个谁字,待看到妄想昏沈少,谁字不能忘了时,就看这一念起处。 待一念不起时,即是无生,能看到一念无生,是名真看话头。 第二、关于执着“念佛是谁”,在话尾上用心,以生灭法为是的人,也可照上述的意思,即向念起处,看到一念无生去。 第三、关于观无念已得寂静轻安,而遇到任何境界的人,你只照顾本参话头,一念不生,佛来佛斩,魔来魔斩,一概不理他,自然无事,不落群邪。 第四、关于妄念已歇,清清爽爽,身心自在的人,应如古人所说:“万法归一,一归何处。 ”由一向至极处迈进,直至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再撒手纵横去。 以上所说,都是对末法时期的钝根人说的方法。 其实宗门上上一乘,本师释迦牟尼佛在灵山会上拈花之旨,教外别传,历代祖师,惟传一心,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不落阶级,不假修证,一言半句即了。 无一法可得,无一法可修,当下就是,不起妄缘,即如如佛,那里有许多闲话呢! 十四、修与不修讲修行,讲不修行,都是一句空话。 你我透彻了自己这一段心光,当下了无其事,还说什么修与不修? 试看本师释迦牟尼佛的表显,出家访道,苦行六年证道,夜睹明星,叹曰:“奇哉! 奇哉! 大地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若离妄想,则清净智、自然智、无师智,自然现前。 ”以后说法四十九年,而曰:“未说着一字。 ”自后历代祖师,一脉相承,皆认定“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横说竖说,或棒或喝,都是断除学者的妄想分别,要他直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不假一点方便葛藤,说修说证。 佛祖的意旨,我们也就皎然明白了。 你我现前这一念心,本来清净,本自具足,周遍圆满,妙用恒沙,与三世诸佛无异。 但不思量善恶,与么去,就可立地成佛,坐致天下太平。 如此有甚么行可修? 讲修行岂不是句空话吗? 但你我现前这一念心,向外驰求,妄想执着,不能脱离。 自无始以来,轮转生死,无明烦恼,愈染愈厚。 初不知自心是佛,即知了,亦不肯承当,作不得主,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长在妄想执着中过日子。 上焉者,终日作模作样,求禅求道,不能离于有心。 下焉者,贪瞋痴爱,牢不可破,背道而驰。 这两种人,生死轮转,没有已时,讲不修行,岂不又是空话? 所以,大丈夫,直截了当,深知古往今来,事事物物,都是梦幻泡影,无有自性。 人法顿空,万缘俱息,一念万年,直至无生。 旁人看他穿衣吃饭,行住坐卧,一如常人。 殊不知,他安坐自己清净太平家里,享受无尽藏宝。 无心无为,自由自在,动静如如,冷暖只他自己知道。 不惟三界六道的人天神鬼窥他不破,就是诸佛菩萨也奈他不何,这样还说个甚么修行与不修行呢? 其次的人,就要发起志向,痛念生死,发惭愧心,起精进行,访道力参,常求善知识,指示途径,勘辨邪正。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曝之”,渐臻于精纯皎洁,这就不能说不修行了。 上来说的,不免迁上就下,仍属一些葛藤。 明眼人看来,要认为“拖泥带水”,然祖庭秋晚,去圣日遥,为应群机,不得已而如此罗索。 究实论之,讲修行,讲不修行,确是空话。 直下无事,本无一物,那容开口,菩萨呀! 会吗? 十五、师公老和尚的开示灵源民国三十六年冬,禅七中,我上方丈请开示。 师公问我:“你用什么工夫? ”我说:“亦念佛,亦参禅,禅净双修。 ”问:“你既念佛,如何能参禅呢? ”我说:“我念佛时,意中含有是谁念佛的疑情,虽在念佛,亦即是参禅也。 ”问:“有妄想也无? ”答:“正念提起时,妄念亦常常在后面跟着发生。 正念放下时,妄念也无,清净自在。 ”师公说:“此清净自在,是懒惰懈怠,冷水泡石头,修上一千年,都是空过。 必定要提起正念,勇猛参究,看出念佛的究竟是谁,才能破参。 你须精进的用功才是。 ”问:“闻说师公在终南山入定十八天,是有心入呢,无心入呢? ”答:“有心入定,必不能定。 无心入定,如泥木偶像。 制心一处,无事不办。 ”问:“我要学师公入定,请师公传授。 ”答:“非看话头不可。 ”问:“如何叫话头呢? ”答:“‘话’即是妄想,自己与自己说话。 在妄想未起处,观照着,看如何是本来面目,名看话头。 妄想已起之时,仍旧提起正念,则邪念自灭。 若随着妄想转,打坐无益。 若提起正念,正念不恳切,话头无力,妄念必起。 故用功夫须勇猛精进,如丧考妣。 古德云:‘学道犹如守禁城,紧把城头守一场,不受一翻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这几句话,每次打七师公都要说的)若无妄想,亦无话头,空心静坐,冷水泡石头,坐到无量劫亦无益处。 参禅不参则已,既决心参,就要勇猛精进。 如一人与万人敌,直前毋退,放松不得。 念佛亦是如此,持咒亦是如此,生死心切,一天紧似一天,功夫便有进步。 ”十六、乙未年--一九五五年--闰三月十一日至七月十七日在江西云居山开示释迦如来说法四十九年,谈经三百余会,归摄在三藏十二部中。 三藏者,经藏、律藏、论藏是也。 三藏所诠,不外戒定慧三学。 经诠定学,律诠戒学,论诠慧学。 再约而言之,则因果二字,全把佛所说法包括无余了。 因果二字,是一切圣凡,世间出世间,都逃不了的。 因,是因缘;果,是果报。 譬如种谷,以一粒谷子为因,以日光风雨为缘,结实收获为果。 若无因缘,决无结果也。 一切圣贤之所以为圣贤者,其要在于明因识果。 明者,了解义。 识者,明白义。 凡夫畏果,菩萨畏因。 凡夫只怕恶果,不知恶果起于恶因,平常任意胡为,以图一时快乐,不知乐是苦因。 菩萨则不然,平常一举一动,谨身护持,戒慎于初,既无恶因,何来恶果? 纵有恶果,都是久远前因,既属前因种下,则后果难逃;故感果之时,安然顺受,毫无畏缩,这就叫明因识果。 例如古人安世高法师,累世修持,首一世为安息国太子,舍离五欲,出家修道,得宿命通,知前世欠人命债,其债主在中国,于是航海而来,到达洛阳,行至旷野无人之境,忽觌面来一少年,身佩钢刀,远见法师,即怒气冲冲,近前未发一言,即拔刀杀之。 法师死后,灵魂仍至安息国投胎,又为太子;迨年长,又发心出家,依然有宿命通,知今世尚有命债未还,债主亦在洛阳,于是重来,至前生杀彼身命者家中借宿。 饭罢,问主人曰:“汝认识我否? ”答曰:“不识! ”又告曰:“我即为汝于某年某月某日在某旷野中所杀之僧是也! ”主人大惊,念此事无第三者能知,此僧必是鬼魂来索命,遂欲逃遁。 僧曰:“勿惧,我非鬼也! ”即告以故。 谓:“我明日当被人打死,偿夙生命债,故特来相求,请汝明日为我作证! 传我遗嘱,说是我应还他命债,请官不必治误杀者之罪。 ”说毕,各自安睡。 次日,同至街坊,僧前行,见僧之前,有一乡人挑柴。 正行之间,前头之柴忽然堕地,后头之柴亦即坠下,扁担向后打来,适中僧之脑袋,立即毙命。 乡人被擒送官,讯后,拟定罪。 主人见此事与僧昨夜所说相符,遂将该僧遗言向官陈述。 官闻言,相信因果不昧,遂赦乡人误杀之罪,其僧灵魂复至安息国,第三世又投胎为太子,再出家修行,即世高法师也。 因此可知虽是圣贤,因果不昧;曾种恶因,必感恶果。 若明此义,则日常生活逢顺逢逆,苦乐悲欢,一切境界,都有前因,不在境上妄生憎爱,自然能放得下。 一心在道,什么无明贡高习气毛病,都无障碍,自易入道了。 古人为生死大事,寻师访友,不惮登山涉水,劳碌奔波。 吾人从无始来,被妄想遮盖,尘劳缚着,迷失本来面目。 譬喻镜子,本来有光明,可以照天照地,但被尘垢污染埋没了,就不见光明;今想恢复原有光明,只要用一番洗刷磨刮工夫,其本有光明,自会显露出来;吾人心性亦复如是,上与诸佛无二无别,无欠无余,何以诸佛早已成佛,而你我现在还是生死苦海里的凡夫呢? 只因我们这心性,被妄想烦恼种种习气毛病所埋没,这心性虽然与佛无异,也不得受用。 今你我既已出家,同为佛子,要想明心见性,返本还原的话,非下一番苦工夫不可。 古人千辛万苦,参访善知识,即为要明己躬下事,现在已是末法,去圣时遥,佛法生疏,人多懈怠,所以生死不了。 今既知自心与佛相同,就应该发长远心、坚固心、勇猛心、惭愧心,二六时中,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朝如斯,夕如斯,努力办道,不要错过时光! 古人说:“若论成道本来易,欲除妄想真个难。 ”道者,理也;理者,心也;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人人本具,个个现成,在圣不增,在凡不减,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一切世出世间,若凡若圣,本来是空,何生死之有呢? 故曰:成道本来易,此心体虽然妙明,但被重重妄想所盖覆,光明无由显现,而欲除此妄想就不容易了。 妄想有二种:一者轻妄;二者粗妄;又有有漏妄想与无漏妄想之分。 有漏者,感人天苦乐果报;无漏者,可成佛作祖,了生脱死,超出三界;粗妄想感地狱、饿鬼、畜生三途苦果;轻妄想就是营作种种善事,如念佛、参禅、诵经、持咒、礼拜、戒杀、放生等等,粗妄想与十恶业相应,意起贪、瞋、痴,口作妄言、绮语、恶口、两舌,身行杀、盗、淫,这是身口意所造十恶业,其中轻重程度,犹有分别。 即上品十恶堕地狱,中品十恶堕饿鬼,下品十恶堕畜生。 总而言之,不论轻妄粗妄,皆是吾人现前一念,而十法界都是这一念造成的,所谓一切唯心造也。 若就本分来讲,吾人本地风光,原属一丝不挂,纤尘不染的。 粗妄固不必言,即或稍有轻妄,亦是生死命根未断。 现在既说除妄想,就要借重一句话头或一声佛号,作为敲门瓦子,以轻妄制伏粗妄,以毒攻毒,先将粗妄降伏,仅余轻妄,亦能与道相应,久久磨练,功纯行极,最后轻妄亦不可得了。 我们个个人都知道妄想不好,要想断妄想,但又明知故犯,仍然打妄想,跟习气流转,遇着逆境,还是打无明,甚至好吃懒做,求名贪利,思淫欲等等妄想都打起来了。 既明知妄想不好,却又放他不下,是什么理由呢? 因为无始劫来,习气薰染浓厚,遂成习惯,如狗子喜欢吃粪相似;你虽给他好饮食,它闻到粪味仍然要吃粪的,这是习惯成性也! 古来有一则公案,说明古人怎样直截断除妄想的。 大梅山法常禅师,初参马祖。 问:“如何是佛? ”祖曰:“即心是佛! ”师大悟。 遂往四明梅子真旧隐缚茅住静。 祖闻师住山,乃令僧问和尚见马大师得个什么便住此山? 师曰:“大师向我道,即心是佛,我便向这里住! ”僧曰:“大师近日佛法又别。 ”师曰:“作么生? ”曰:“又道非心非佛! ”师曰:“这老汉惑乱人未有了日,任他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是佛! ”其僧回举似马祖。 祖曰:“梅子熟也! ”古来祖师作为,如何直截了当,无非都是教人断除妄想。 现在你我出家,行脚参学,都是因为生死未了,就要生大惭愧,发大勇猛心,不随妄想习气境界转。 “假使热铁轮,于我顶上旋,终不以此苦,退失菩提心。 ”菩提即觉,觉即是道,道即妙心,当知此心本来具足圆满,无稍欠缺,今须向自性中求,要自己肯发心。 如自己不发心,就是释迦如来再出世,恐怕也不奈你何。 在二六时中,莫分行、住、坐、卧、动静,一相本自如如,妄想不生,何患生死不了? 若不如此,总是忙忙碌碌,从朝至暮,从生到死,空过光阴,虽说修行一世,终是劳而无功,腊月三十日到来,临渴掘井,措手不及,悔之晚矣。 我说的虽是陈言,但望大家各自用心体会这陈言罢! 楞严经云:“若能转物,即同如来! ”谓一切圣贤,能转万物,不被万物所转,随心自在,处处真如。 我辈凡夫,因为妄想所障,所以被万物所转,好似墙头上的草,东风吹来向西倒,西风吹来向东倒,自己不能作得主。 有些人终日悠悠忽忽,疏散放逸,心不在道,虽做工夫,也是时有时无,断断续续,常在喜怒哀乐是非烦恼中打圈子。 眼见色,耳间声,鼻嗅香,舌尝味,身觉触,意知法,六根对六尘,没有觉照,随他青黄赤白,老少男女,乱转念头,对合意的,则生欢喜贪爱心,对逆意的,则生烦恼憎恶心,心里常起妄想。 其轻妄想,还可以用来办道做好事,至若粗妄想,则有种种不正邪念,满肚秽浊,乌七八糟,这就不堪言说了。 白云端禅师有颂曰:“若能转物即如来,春暖山花处处开,自有一双穷相手,不曾容易舞三台! ”又金刚经云:“应如是降伏其心! ”儒家亦有“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的说法。 儒家发奋,尚能如此不被物转,我们佛子,怎好不痛念生死,如救头燃呢。 应须放下身心,精进求道,于动用中磨练考验自己,渐至此心不随物转,则工夫就有把握了。 做工夫不一定在静中,能在动中不动,才是真实工夫。 明朝初年,湖南潭州有一黄铁匠,以打铁为生,人皆呼为黄打铁,那时正是朱洪武兴兵作战的时候,需要很多兵器。 黄打铁奉命赶制兵器,日夜不休息。 有一天,某僧经过他家,从之乞食,黄施饭,僧吃毕。 谓曰:“今承布施,无以为报,有一言相赠! ”黄请说之。 僧曰:“你何不修行呢? ”黄曰:“修行虽是好事,无奈我终日忙忙碌碌,怎能修呢? ”僧曰:“有一念佛法门,虽在忙碌中还是一样修,你能打一鎚铁,念一声佛;抽一下风箱,也念一声佛;长期如此,专念南无阿弥陀佛,他日命终,必生西方极乐世界。 ”黄打铁遂依僧教,一面打铁,一面念佛,终日打铁,终日念佛,不觉疲劳,反觉轻安自在。 日久功深,不念自念,渐有悟入,后将命终,预知时至,遍向亲友辞别,自言往生西方去也。 到时把家务交代了,沐浴更衣,在铁炉边打铁数下,即说偈曰:“叮叮噹噹,久炼成钢,太平将近,我往西方。 ”泊然化去,当时异香满室,天乐鸣空,远近闻见,无不感化。 我们现在也是整天忙个不休息,若能学黄打铁一样,在动用中努力,又何怕生死之不了呢。 我以前在云南鸡足山,剃度具行出家的事,说给大家听听。 具行未出家时,吸烟喝酒,嗜好很多,一家八口,都在祝圣寺当小工,后来全家出家,他的嗜好全都断除了,虽然不识一字,但很用工课诵,普门品等不数年全能背诵,终日种菜不休息,夜里拜佛拜经,不贪睡眠。 在大众会下,别人欢喜他,他不理会;厌恶他,他也不理会。 常替人缝衣服,缝一针,念一句南无观世音菩萨,针针不空过。 后朝四大名山,阅八年,再回云南,是时我正在兴建云栖寺,他还是行苦行,常住大小事都肯干,什么苦都愿意吃,大众都欢喜他。 临命终时,将衣服什物变卖了,打斋供众,然后向大众告辞,一切料理好了,在四月时收了油菜子,他将几把禾秆,于云南省云栖下院胜因寺后园,自焚化去。 及被人发觉,他已往生去了。 其身上衣服钩环,虽皆成灰,还如平常一样没有掉落,端坐火灰中,仍然手执木鱼引磬,见者都欢喜羡叹,他每天忙个不休息,并没有忘记修行,所以生死去来,这样自由,动用中修行比静中修行,还易得力。 古人修行,道德高上,感动天龙鬼神,自然拥护;因为道德,是世上最尊贵的,所以说“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 ”鬼神和人,各有各的法界,各有所尊,何以诸天鬼神会尊敬人法界呢? 本来灵明妙性,不分彼此,同归一体的。 因为无明不觉,昧了真源,则有四圣六凡十法界之分;如果要从迷到悟,返本还原,则各法界的觉悟程度,亦各不相同。 人法界中,有觉有不觉,知见有邪有正,诸天鬼神皆然。 人法界在六凡中,超过其他五法界,因为六欲天耽爱女色,忘记修行,四禅天单耽禅味,忘其明悟真心之路,四空天则落偏空,忘正知见,修罗耽瞋,地狱鬼畜苦不堪言,皆无正念,那能修行! 人道苦乐不等,但比他界则易觉悟,能明心见性,超凡入圣,诸天鬼神虽有神通,都专重有道德的人;其神通福报大小不同,皆慕正道。 元珪禅师在中岳庞坞住茅庵,曾为岳神受戒。 如景德传灯录所载:一日有异人者,峨冠衿褶而至,从者极多,轻步舒徐,称谒大师。 师睹其形貌,奇伟非常,乃谕之曰:“善来仁者! 胡为而至? ”彼曰:“师宁识我耶? ”师曰:“吾观佛与众生等,吾一目之,岂分别耶! ”彼曰:“我,此岳神也。 能生死于人,师安得一目我哉? ”师曰:“吾本不生,汝焉能死? 吾视身与空等,视吾与汝等,汝能坏空与汝乎? 苟能坏空及坏汝,吾则不生不灭也。 汝尚不能如是,又焉能生死吾耶? ”神稽首曰:“我亦聪明正直于余神,讵知师有广大之智辩乎! 愿授以正戒,令我度世。 ”师曰:“汝既乞戒,即得戒也。 所以者何? 戒外无戒,又何戒哉! ”神曰:“此理也,我闻茫昧,止求师戒我身为门弟子。 ”师即张座秉炉,正几曰:“付汝五戒,若能奉持,即应曰能。 不能,即曰否! ”神曰:“谨受教! ”师曰:“汝能不淫乎? ”曰:“亦娶也! ”师曰:“非谓此也,谓无罗欲也! ”曰:“能。 ”师曰:“汝能不盗乎? ”曰:“何乏我也,焉有盜取哉! ”师曰:“非谓此也,谓飨而福淫,不供而祸善也! ”曰:“能。 ”师曰:“汝能不杀乎? ”曰:“实司其柄,焉曰不杀? ”师曰:“非谓此也,谓有滥误疑混也! ”曰:“能。 ”师曰:“汝能不妄乎? ”曰:“我正直,焉能有妄乎? ”师曰:“非谓此也,谓先后不合天心也! ”曰:“能。 ”师曰:“汝能不遭酒败乎? ”曰:“能。 ”师曰:“如上是谓佛戒也! ”又言:“以有心奉持,而无心物执,以有心为物,而无心想身,能如是,则先天地生不为精,后天地死不为老,终日变化而不为动,毕尽寂默而不为休。 悟此,则虽娶非妻也,虽飨非取也,虽柄非权也,虽作非故也,虽醉非昏也。 若能无心于万物,则罗欲不为淫,福淫祸善不为盗,滥误疑混不为杀,先后违天不为妄,昏妄颠倒不为醉,是谓无心也。 无心则无戒,无戒则无心,无佛无众生,无汝及无我,无汝孰为戒哉? ”神曰:“我神通亚佛! ”师曰:“汝神通十句,五能五不能;佛则十句,七能三不能。 ”神悚然避席跪启曰:“可得闻乎? ”师曰:“汝能戾上帝东天行而西七曜乎? ”曰:“不能。 ”师曰:“汝能夺地只融五岳而结四海乎? ”曰:“不能。 ”师曰:“是谓五不能也。 佛能空一切相成万法智,而不能灭定业;佛能知群有性穷亿劫事,而不能化导无缘;佛能度无量有情,而不能尽众生界;是谓三不能也。 定业亦不牢久,无缘亦谓一期,众生界本无增减,且无一人能主有法。 有法无主,是谓无法,无法无主,是谓无心;如我解佛,亦无神通也;但能以无心通达一切法尔! ”神曰:“我诚浅昧,未闻空义;师所授戒,我当奉行,今愿报慈德,效我所能! ”师曰:“吾观身无物,观法无常,块然更有何欲? ”神曰:“师必命我为世间事,展我小神功,使已发心、初发心、未发心、不信心、必信心五等人,自我神踪知有佛、有神、有能、有不能、有自然,有非自然者。 ”师曰:“无为是! 无为是! ”神曰:“佛亦使神护法,师宁隳叛佛耶! 愿随意垂诲。 ”师不得已而言曰:“东岩寺之障,莽然无树,北岫有之,而背非屏拥,汝能移北树于东岭乎? ”神曰:“已闻命矣。 然昏夜间,必有喧动,愿师无骇! ”即作礼辞去,师门送而且观之。 见仪卫逶迤,如王者之状。 岚霭烟霞,纷纶间错,幢幡环佩,凌空隐没焉。 其夕果有暴风吼雷,奔云震电,栋宇摇荡,宿鸟声喧。 师谓众曰:“无怖! 无怖! 神与我契矣。 ”诘旦和霁,则北岩松栝,尽移东岭,森然行植。 师谓其徒曰:“吾殁后无令外知,若为口实,人将妖我。 ”观此,岳神虽有神通,还不及有道德的人。 这就是德重鬼神钦,没有道德的人,要被鬼神管辖,受其祸害。 要得道德,就要明心见性,自然会感动鬼神了。 古来禅师大德,惊天动地,白鹿衔花,青猿献果,天魔外道,诸仙鬼神,都来归依。 如真祖师归依观音,财神归依普贤,洞宾仙师归依黄龙,王灵官归依地藏,文昌归依释迦牟尼佛等等,所以宋朝仁宗皇帝的赞僧赋说:“夫世间最贵者,莫如舍俗出家。 若得为僧,便受人天供养,作如来之弟子,为先圣之宗亲,出入于金门之下,行藏于宝殿之中,白鹿衔花,青猿献果,春听莺啼鸟语,妙乐天机;夏闻蝉噪高林,岂知炎热;秋睹清风明月,星灿光耀;冬观雪岭山川,蒲团暖坐。 任他波涛浪起,振锡杖以腾空;假饶十大魔军,闻名而归正道;板响云堂赴供,钟鸣上殿讽经,般般如意,种种现成,生存为人天之师,末后定归于圣果矣。 偈曰:空王佛弟子,如来亲眷属,身穿百衲衣,口吃千钟粟,夜坐无畏床,朝睹弥陀佛,朕若得如此,千足与万足。 ”这篇赞文,我们要拿他来比照一下,看那一点与我们相应,那一点我们还做不到? 如果每句话都与我相符,就能受鬼神尊重;假如“波涛浪起”,而不能“振锡杖以腾空”,无明一起,就闹到天翻地覆,那就惭愧极了。 “十大魔军”,就在般般不如意,种种不现成处,能降伏他,则五岳鬼神,天龙八部,都尊敬你了。 这几天有几位同参道友,发心要把我说的话纪录下来,我看这是无益之事。 佛的经典,祖的语录,其数无量,都没有人去看;把我这东扯西拉的话,流传出去,有什么用呢。 佛教传入中国至今,流传经律论和注疏语录等典章为数不少,最早集成全藏,始于宋太祖开宝四年,命张从信往四川雇工开雕,至太宗太平兴国八年,凡历十三年而告成。 号为蜀版,世称为北宋本,最为精工,惜久已散佚。 此后宋朝续刻大藏经四次,最末一次,系理宗绍定四年,于碛砂之延圣院开雕藏经,至元季方告成,世称为碛砂版,此藏见者尤少,惟陕西西安开元、卧龙两寺犹存孤本,尚称完璧。 于是朱庆澜等发起影印,并于民国二十一年,在上海组织影印宋版藏经会,筹划款项,积极进行。 先派人赴陕西点查册数,计共六千三百十卷,所残缺者仅一百余卷。 以北京松坡图书馆所贮之宋思溪藏残本补之,不足又托我将鼓山涌泉寺碛砂藏经、大般若经、涅槃经、和宝积经补足之,于是这湮没数百年之瑰宝,遂又流通于全国矣。 但本子和帐簿一样,翻阅不便,这是缺点。 明代紫柏老人,发起刻方册佛经,嘉兴版方册经书流通后,阅者称便,最近杭州钱宽慧、秦宽福两人,看见僧人卖经书给老百姓做纸用,他们便发心,遇到这些经书就尽力购买,寄来云居。 我山现有碛砂藏、频伽藏和这些方册经书,已经足够翻阅的了。 本来一法通时法法通,不在乎多看经典的。 看藏经,三年可以看完全藏,就种下了善根佛种。 这样看藏经,是走马看花的看,若要有真实受用,就要读到烂熟,读到过背。 以我的愚见,最好能专读一部楞严经,只要熟读正文,不必看注解,读到能背,便能以前文解后文,以后文解前文,此经由凡夫直到成佛,由无情到有情,山河大地,四圣六凡,修证迷悟,理事因果戒律,都详详细细的说尽了。 所以熟读楞严经很有利益。 凡当参学,要有三样好:第一要有一对好眼睛,第二要有一双好耳朵,第三要有一副好肚皮。 好眼睛就是金刚正眼,凡见一切事物,能分是非,辨邪正,识好歹,别圣凡;好耳朵就是顺风耳,什么话一听到都知道他里面说的什么门堂;好肚皮就是和弥勒菩萨的布袋一样,一切好好丑丑所见所闻的,全都装进袋里,遇缘应机,化生办事,就把所见所闻的从袋里拿出来,作比较研究,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就有所根据了。 你我要大肚能容撑不破,大布袋装满东西,不是准备拿来作吹牛皮用的,不要不会装会,猖狂胡说。 昨夜举沩山老人的话:“出言须涉于典章,谈论乃旁于稽古。 ”所以典章不可不看,看典章会有受用。 我胡言乱语,拿不出半句好话来,少时虽爱看典章,拿出来只供空谈,实在惭愧。 世上流传的西游记、目莲传,都是清浊不分,是非颠倒,真的成假,假的成真。 目莲传说目莲尊者,又扯到地藏经去,把地藏变成目莲等等,都是胡说。 玄奘法师有大唐西域记,内容所说,都是真实话。 惟世间流传的小说西游记,说的全是鬼话。 这部书的来由是这样的,北京白云寺白云和尚讲道德经,很多道士听了都做了和尚,长春观的道士就不愿意了,以后打官司,结果长春观改为长春寺,白云寺改为白云观;道士做一部“西游记”小说骂佛教,看西游记的人要从这观点出发,就处处都看出他的真相。 最厉害的是唐僧取经回到流沙河,全部佛经都没有了,只留得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这就把玄奘法师所翻译出来的佛经全部抹煞了。 世人相信这部假的西游记,而把真的西域记埋没了。 针对西游记而作的一部封神榜,是和尚骂道士的。 从这观点看他,就看出处处都是骂道士的。 比如说道士修仙必有劫数,要捱刀刃,看这两部小说,如果不明白他的佛道相骂的关系,便会认假为真,所以看书要明是非、辨邪正。 白蛇传说水浸金山寺的故事,儒书中有载,佛书中没有,可见不是事实。 金山现在还看得到法海洞,小说又把它拉到雷峰塔和飞来峰上去,更是无稽之谈。 还有相传说高峰禅师有一个半徒弟,断崖是一个,中峰是半个,这故事典章中没有记载。 古人的释氏稽古略、禅林宝训、弘明集、辅教编和楞严经可以多看,开卷有益。 佛法教典所说,凡讲行持,离不了信、解、行、证四字。 经云:“信为道源功德母。 ”信者,信心也。 华严经上菩萨位次,由初信到十信,信个什么呢? 信如来妙法,一言半句,都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言语,千真万确,不能改易。 修行人但从心上用功,不向心外驰求,信自心是佛,信圣教语言,不妄改变。 解者,举止动念,二谛圆融,自己会变化说法,尽自己心中流出,放大光明,照见一切,这就是解;虽然明白了,不行也不成功,所以要口而诵,心而惟,心口相应,不相违背。 不要口上说得锦上添花,满肚子贪瞋痴慢,这种空谈,决无利益。 “心惟”是什么呢? 凡有言语,依圣教量,举止动念,不越雷池一步,说得行得,才是言行无亏。 若说得天花乱坠,所做男盗女娼,不如不说。 “行”有内行外行,要内外相应;内行断我法二执,外行万善细行。 证者,实证真常。 有信,有解;没有行就不能证,这叫发狂。 世上说法的人,多如牛毛,但行佛法的,不知是那个禅师法师。 什么人都有一些典章注解,如心经、金刚经、八识规矩颂,乃至楞严经等,其中有些人只是要鼻孔,虽然注了什么经,而行持反不如一个俗人,说食不饱。 动作行为,有内行外行之分。 “内行”要定慧圆融,“外行”在四威仪中严守戒法,丝毫无犯。 这样对自己有受用,并且以身作则,可以教化人;教化人不在于多谈。 行为好,可以感动人心。 如怡山文所说;“若有见我相,乃至闻我名,皆发菩提心,永出轮回苦。 ”你行为好,就是教化他。 不要令人看到你的行为不好,而生退悔心,这会招堕无益。 牛头山法融禅师,在幽栖寺北岩石室住静,修行好,有百鸟衔花之异。 唐贞观中,四祖遥观此山气象,知有异人,乃躬自寻访。 问寺僧曰:“此间有道人否? ”僧曰:“出家儿那个不是道人! ”祖曰:“阿那个是道人? ”僧无对。 别僧曰:“此去山中十里许,有一懒融,见人不起亦不合掌,莫是道人么? ”祖遂入山,见师端坐自若,曾无所顾。 祖问曰:“在此作什么? ”师曰:“观心。 ”祖曰:“观是何人? 心是何物? ”师无对,便起作礼。 曰:“大德高栖何所? ”祖曰:“贫道不决所止,或东或西! ”师曰:“还识道信禅师否? ”祖曰:“何以问他? ”师曰:“响德滋久,冀一礼谒。 ”祖曰:“道信禅师,贫道是也。 ”师曰:“因何降此? ”祖曰:“特来相访,莫更有宴息之处否? ”师指后面曰:“别有小庵。 ”遂引祖至庵所,惟见虎狼之类,祖乃举两手作怖势。 师曰:“犹有这个在! ”祖曰:“这个是什么? ”师无语。 过一回,祖却于师宴坐石上书一“佛”字,师睹之悚然。 祖曰:“犹有这个在! ”师未晓,乃稽首请说真要。 祖曰:“夫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德,总在心源。 一切戒门、定门、慧门,神通变化,悉自具足,不离汝心,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一切因果,皆如梦幻;无三界可出,无菩提可求,人与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虚旷,绝思绝虑。 如是之法,汝今已得,更无阙少,与佛何殊,更无别法。 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观行,亦莫澄心,莫起贪瞋,莫怀愁虑,荡荡无碍,任意纵横,不作诸善,不作诸恶,行住坐卧,触目遇缘,总是佛之妙用,快乐无忧,故名为佛。 ”师曰:“心既具足,何者是佛? 何者是心? ”祖曰:“非心不问佛,问佛非不心。 ”师曰:“既不许作观行,于境起心时,如何对治? ”祖曰:“境缘无好丑,好丑起于心,心若不强名,妄情从何起? 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 汝但随心自在,无复对治,即名常住法身,无有变异。 吾受璨大师顿教法门,今付于汝,汝今谛受吾言,只住此山,向后当有五人达者绍汝玄化。 ”牛头未见四祖时,百鸟啣花供养,见四祖后百鸟不来,这是什么道理呢? 佛法不可思议境界,天人散花无路,鬼神寻迹无门,有则生死未了,但无又不是。 枯木岩前睡觉,一不如法,工夫便白费了。 我们就不如古人,想天人送供,天人不管你。 因为我们没有行持,真有行持的人,十字街头,酒肆淫坊,都是办道处所,但情不附物,物岂碍人? 如明镜照万像,不迎不拒,就与道相应;着心迷境,心外见法就不对。 我自己也惭愧,还是摩头不得尾,谁都会说的话,说出来有何用处? 佛祖经论,你注我注,注到不要注了。 讲经说法,天天登报,但看他一眼,是一身狐骚气,令人退心招堕。 所以说法利人,要以身作则。 要以身作则吗,我也惭愧! 这几天我没有进堂讲话,请各位原谅。 我不是躲懒偷安,因为身体不好,又没有行到究竟,只拿古人的话和大众互相警策而已。 我这几天不讲话,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有病,大家都知道我力不能支,众人会下讲话,不提起气来,怕大家听不见;提起气来,又很辛苦,所以不能来讲。 第二说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你我有缘,共聚一堂。 但人命无常,朝存夕亡,石火电光,能保多久? 空口讲白话,对于了生脱死有何用处? 纵然有说,无非是先圣前贤的典章。 我记性不好,讲不完全,就算讲得完全,光说不行,也无益处。 出言吐语,自己要口诵心惟,要听的人如渴思饮,这样则说者听者都有受用。 我业障重,一样都作不到,古德是过来人,我没有到古德地位,讲了打闲岔,不如不讲了。 现当末法时代,谁能如古德那样,在一举一动,一棒一喝处,披肝见胆,转凡成圣? 我十九岁出家,到今百多岁,空过一生,少时不知死活,东飘西荡,学道悠悠忽忽,未曾脚踏实地,生死到来就苦了。 沩山文说:“自恨早不预修,年晚多诸过咎,临行挥霍,怕怖慞惶,壳穿雀飞,识心随业,如人负债,强者先牵,心绪多端,重处偏坠! ”年轻修行不勇猛,不死心,不放下,在名利烦恼是非里打滚,听经、坐香、朝山、拜舍利,自己骗自己;那时年轻,不知好歹,一天跑百几里,一顿吃几个人的饭,忘其所以,所以把宝贵的光阴混过了。 而今才悔“早不预修”,老病到来,死不得,活不成,放不下;变为死也苦,活也苦。 这就是“年晚多诸过咎”,修行未曾脚踏实地,临命终时,随业流转,如鸡蛋壳破了小鸡飞出来,就是“壳穿雀飞,识心随业。 ”作得主者,能转一切物,则四大皆空,否则识心随业,如人负债一样,他叫你快还老子的钱,那时前路茫茫,未知何往,才晓得痛苦,但悔之已晚。 举眼所见,牛头马面,不是刀山,便是剑树,那里有你说话处! 同参们,老的比我小,年轻的又都是身壮力健,赶紧努力勤修,打叠前程,到我今天这样衰老,要想修行就来不及了。 我空口讲白话,说了一辈子没有什么意味。 少年时候,曾在宁波七塔寺讲法华经,南北东西,四山五岳,终南、金山、焦山、云南、西藏、缅甸、暹罗、印度,到处乱跑,闹得不休息。 那时年轻,可以强作主宰,好争闲气,及今思之,都不是的。 同参道友们! 参禅要参死话头,古人说:“老实修行,接引当前秀。 ”老实修行,就是参死话头。 抱定一句“念佛是谁”,作为根据,勿弄巧妙;巧妙抵不住无常,心坚不变就是老实。 一念未生前是话头,一念已生后是话尾;生不知来,死不知去,就流转生死。 如果看见父母未生以前,寸丝不挂,万里晴空,不挂片云,才是做功夫时。 善用心的人,禅净不二;参禅是话头,念佛也是话头;只要生死心切,老实修行,抱住一个死话头,至死不放,今生不了,来生再干。 “生生若能不退,佛阶决定可期。 ”赵州老人说:“汝但究理,坐看三二十年,若不会,截取老僧头去。 ”高峰妙祖住死关,雪峰三登投子,九上洞山,赵州八十犹行脚,来云居参膺祖,赵州比膺祖大两辈,是老前辈了。 他没有我相,不耻下问。 几十年抱住一个死话头不改,莲池大师入京师,同行的二十多人,诣遍融禅师参礼请益。 融教以“无贪利,无求名,无攀援贵要之门,唯一心办道。 ”既出,少年者笑曰:“吾以为有异闻,乌用此泛语为! ”大师不然曰:“此老可敬处正在此耳! ”渠纵纳言,岂不能掇拾先德问答机缘一二,以遮门户? 而不如此者,其所言是其所实践,举自行以教人,这是救命丹。 若言行相违,纵有所说,药不对症,人参也成毒药。 你没有黄金,买不到他的白银;有黄金就是有正眼,有正眼就能识宝,各自留心省察,看看自己有没有黄金! 金刚经上须菩提问世尊:“善男子! 善女人! 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云何住? 云何降伏其心? ”佛说:“应如是住! 如是降伏其心! ”所谓降者,就是禁止的意思。 使心不走作,就是降伏其心。 所说发菩提心,这个心是人人本具,个个不无的;一大藏教只说此心。 世尊夜睹明星,豁然大悟,成等正觉时,叹曰:“奇哉! 一切众生,具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可见人人本来是佛,都有德相。 而我们现在还是众生者,只是有妄想执着罢了,所以金刚经叫我们要如是降伏其心。 佛所说法,只要人识得此心。 楞严经说:“汝等当知,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达摩西来,只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当下了然无事。 法海禅师参六祖。 问曰:“即心即佛,愿垂指谕! ”祖曰:“前念不生即心,后念不灭即佛。 ”“成一切相即心,离一切相即佛。 ”智通禅师看楞伽经约千余遍,不会三身四智,礼六祖求解其义。 祖曰:“三身者,清净法身,汝之性也;圆满报身,汝之智也;千百忆化身,汝之行也;若离本性,别说三身,即名有身无智。 若悟三身,无有自性,即名四智菩提! ”马祖说:“即心即佛。 ”三世诸佛,历代祖师,都说此心;我们修行,也修此心,众生造业,也由此心;此心不明,所以要修要造。 造佛造众生,一切惟心造。 四圣六凡十法界,不出一心。 四圣是佛、菩萨、缘觉、声闻,六凡是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 这十法界中,佛以下九界都叫众生。 四圣不受轮回,六凡流转生死,无论是佛是众生,皆心所造。 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那里来个十法界呢。 十法界皆从一念生,一乘任运,万德庄严,是诸佛法界;圆修六度,总摄万行,是菩萨法界;见局因缘,证偏空理,是缘觉法界;功成四谛,归小涅槃,是声闻法界;广修戒善,作有漏因,是天人法界;爱染不息,杂诸善缘,是人道法界;纯执胜心,常怀瞋斗,是修罗法界;爱见为根,悭贪为业,是畜生法界;欲贪不息,痴想横生,是饿鬼法界;五逆十恶,谤法破戒,是地狱法界。 既然十法界不离一心,则一切修法,都是修心。 参禅、念佛、诵经、礼拜、早晚殿堂,一切细行,都是修心。 此心放不下,打无明,好吃懒做等等,就向下堕;除习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就向上升。 自性本来是佛,不要妄求,只把贪瞋痴习气除掉,自见本性清净。 随缘自在,犹如麦子一样,把它磨成粉之后,就千变万化,可以做酱、做面、做包、做饺、做麻花、做油条,种种式式,由你造作。 若知是麦,就不被包、饺、油条等现象所转。 饽饽、馒头,二名一实,不要到北方认不得馒头,到南方认不得饽饽;说来说去,还是把习气扫清,就能降伏其心。 行住坐卧,动静闲忙,不生心动念,就是降伏其心。 认得心是麦面,一切处无非面麦,就离道不远了。 楞严经说:“理则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 ”理者是理性,即人人本心。 本来平等之性,天台宗的六即,是圆教菩萨的行位。 一、理即,是说一切众生旨有佛性,有佛无佛,性相常住也。 凡夫唯于理性与佛均,故云理即。 二、名字即,闻说一实菩提之道,于名字中,通达了解,知一切法皆为佛法,一切皆可成佛。 三、观行即,心观明了,理慧相应,所行如所言,所言如所行。 四、相似即,始入别教,所立之十信位,发类似真无漏之观行。 五、分证即,始断一分无明而见佛性,开宝藏,显真如,名为发心住。 此后九住乃至等觉四十一位,分破四十一品无明,分见法性。 六、究竟即,破第四十二品元品无明,发究竟圆满之觉智,即妙觉也。 理即虽说众生即佛,佛性人人具足,但不是一步可即。 古德几十年劳苦修行,于理虽已顿悟,还要渐除习气。 因清净本性染了习气,就不是佛;习气去了就是佛。 既然理即佛了,我们与佛有何分别呢? 自己每天想想;佛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何以他那么尊贵,人人敬仰;我们则业识茫茫,作不得主,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怎能使人相信呢。 我们与佛不同,其中差别,就是我们一天所作所为,都是为自己;佛就不是这样。 金光明经上说:“于大讲堂众会之中,有七宝塔,从地涌出,尔时世尊,即从座起,礼拜此塔,菩提树神白佛言:何因缘故,礼拜此塔? 佛言:善天女! 我本修行菩萨道时,我身舍利,安止是塔。 因由是身,令我早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世尊欲为大众断疑网故,说是舍利往昔因缘:“阿难,过去之世,有王名曰摩诃罗陀,时有三子,见有一虎,适产七日,而有七子,围绕周匝,饥饿穷悴,身体羸损,命将欲绝。 第三王子,作是念言:我今舍身,时已到矣! 是时王子,勇猛堪任,作是大愿,即自放身,卧饿虎前,而以干竹,剌头出血,于高山上,投身虎前。 是虎尔时,见血流出,污王子身,即便舐血,噉食其肉,唯留余骨。 尔时大王摩诃罗陀,及其妃后,悲号涕泣,悉皆脱身服御璎珞,与诸大众往竹林中,收其舍利。 即于此处,起七宝塔,是名礼塔往昔因缘! ”你看这是佛的行为和我们不同之处。 舍身饲虎,不知有我,我相既除,怎能不成佛呢。 我惭愧得很,跑了几十年,还未痛切加鞭,放不下。 不讲别的,只看二六时中,遇境逢缘,看打得开打不开? 少时在外挂单,不以为然,至今才知错过了。 在教下听经,听到讲得好的就生欢喜,愿跟他学;听讲小座,讲得不如法的,就看不起人,生贡高心,这就是习气毛病。 在坐香门头混节令,和尚上堂说法,班首小参,秉拂讲开示,好的天天望他讲,不好的不愿听,自己心里就生障碍。 其实他讲得好,我又学不到行不到,他好与不好,与我何干? 讲人长短的习气难除,上客堂里闲舂壳子,说那里过冬,那里过夏;那里茶饭如何如何,那里的僧值如何如何,维那和尚如何如何,说这些无聊话,讲修行就是假的了! 名利两字的关口也难过,常州天宁寺一年发两次犒劳钱,平常普佛,每堂每人衬钱十二文,他扣下二文,只发十文;拜大悲忏每堂每人六十文,他扣下十文,只发五十文;七月期头,正月期头。 凡常住的人,一律平等发犒劳钱,就有人说多说少的,这是利关过不得。 一到八月十五日大请职,别人请在前头,请不到我或请小了,也放不下;这是名关过不得。 既说修行,还有这些名利,修的是什么行呢? 事要渐除,就是要除这些事,遇着境界,放不下的也要放下,眉毛一动,就犯了祖师规矩,听善知识说过了,就勿失觉照,凡事要向道上会。 道就是理,理者心也,心是什么心? 心就是佛。 佛者,不增不减,不青不黄,不长不短,如金刚经云:“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透得这些理路,即和佛一般,以理治事,什么事放不下? 以此理一照就放下了。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烦恼是非从何处来呢? 要想修行,过不去的也要过去,会取法性如如,各人打起精神来! 达摩祖师曰:“明佛心宗,行解相应,名之曰祖。 ”行解相应,就是说得到行得到。 古人有说得到行不到的,亦有行得到说不到的,说属于般若慧解,行属于实相理体,二者圆融无碍,就是行说俱到。 小乘守偏空见法身,行人惑未破尽,理未打开,所以说不到五品位后,讲得天花乱坠,行不到,不能断惑证真。 而今我们说的多,行的少,这就为难了。 说的是文字般若,从凡夫位说到佛位;如何断惑证真,怎样超凡入圣,都分得开,临到弄上自己分下,就行持不了,这是能说不能行。 沩山警策说:“若有中流之士,且于教法留心。 ”也算好的。 我们不但行不到,连说也说不到。 古人一举一动,内外一如,念念不差,心口相应。 我们的习气毛病多,伏也伏不住,更谈不到断了。 只是境风浩浩,无真实受用,要说也拿不出来。 从经论语录典章上和平时听到的拿来讲,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讲前忘后,讲后忘前,讲也讲不到;既然行解不相应,空活在世就苦了。 一口气不来,未知何往,我正是在这个时候了。 一入梦就不知甚么妄想,就不能作主,生死到来,更无用了。 日日被境风所吹,无时放得下。 既作不得主,讲也无用。 我今多活几天,和你们说,还是泥菩萨劝土菩萨,但你们受劝是会获益的,只要莫被境转,如牧牛要把稳索子,牛不听话就给他几鞭,常能如此降伏其心,日久功深,就有到家消息! 这两天老朽打各位的闲岔,旧厕所拆了,新的未完工。 各位解手有些不便,你我在世上做人都是苦,未明白这个道理变化,这里不适意,那里也不适意,看清楚了,总是动植二物互养。 一切动物都有粪,若嫌他不净,就着色香味;在五色五味香臭等处过日子,在好丑境缘上动念头,修行人也离不得衣食住,虽是吃素,五谷蔬菜没有肥料就没有收成,屎尿和得好,才有好庄稼。 植物吸收尿屎愈多愈长得好,人吃了这些植物,岂不是吃屎尿吗? 吃饱了又屙,又作肥料,又成植物,又拿来吃;这就是动物养植物,植物养动物,屙了食,食了又屙;何以食时只见其香不见其臭呢? 食既如此,衣住也是一样,织布的棉花,架屋的木料,都要肥料。 可见我们穿也是粪,住也是粪,何臭之可嫌呢! 未等新厕所修好,便拆旧厕所的用意,是要利用旧厕所的材料来修新厕所和牛栏,如果现在不用,后来用在别处就怕他污秽,若弃却不用,又恐成浪费招因果,其实说秽,则身内身外皆秽,明得此理,一切皆净皆秽,亦不净不秽。 僧问云门:“如何是佛? ”门曰:“干矢橛! ”屎橛是佛,佛是屎橛,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些理路看不清,就被色相所转! 看穿了就如如不动,一切无碍。 要想不被境转,就要用功。 动静无心,凡圣情忘,则何净秽之有? 有古人言句,我们虽会拿来说,做是做不到,其意义也不易了解。 何以拿干矢撅来比极尊贵的佛呢? 明心见性的人,见物便见心,无物心不现;了明心地的人,动静净秽都是心。 僧问赵州:“如何是佛? ”州曰:“殿里底! ”曰:“殿里者岂不是泥龛像? ”州曰:“是。 ”曰:“我不问这个佛! ”州曰:“你问那个佛? ”曰:“真佛! ”州曰:“殿里底。 ”对这问答明白了,你就知道一切唯心造,见物便见心的道理,举止动念就有下手处,有着落了。 若净秽凡圣心不忘,就把本来处处是道场,变成处处是障碍了。 你试试看,上佛殿、下毛厕的时候反照一下! 昨夜库房职事对我说,明天结夏的节令要吃普茶,买不到果子等物,库房什么都没有,怎样办呢? 我说:我在这里住茅蓬,不知什么时候,只知月圆是十五,看不见月亮就是三十。 草生知春,雪落知冬,吃茶吃水我不管,我这不管就惭愧了。 年轻时到处跑,搅了几十年,至今白首无成,这些过时节的把戏看多了。 怎样吃普茶,这是和尚当家的事。 每年时节,各宗不同。 宗下二季,是正月十五和七月十五日,谓冬参夏学;律下四季,是正月十五日解冬,四月十五日结夏,七月十五日解夏,十月十五日结冬,这就是大节日。 律下今天结夏安居,坐吉祥草,行筹结界,九十天不能出界外一步。 佛制结夏安居,有种种道理的。 夏天路上多虫蚁,佛以慈悲为本,怕出门踏伤虫蚁,平常生草也不踏,夏天禁足是为了护生。 又夏日天热汗多,出外化饭,披衣汗流,有失威仪,故禁足不出。 同时夏热,妇女穿衣不威仪,僧人化饭入舍亦不方便,所以要结夏安居。 昔日文殊三处过夏,迦叶欲白槌摈出,才拈槌,乃见百千万亿文殊,迦叶尽其神力,槌不能举。 世尊遂问:“迦叶! 拟摈那个文殊! ”迦叶无以对。 这可见大乘小乘理路不同,菩萨罗汉境界不同。 若宗下诸方丛林,昨夜起就有很多把戏,上晚殿时传牌,班首小参秉拂,今朝大殿祝圣。 唱:“唵捺摩巴葛瓦帝”三遍,又祝四圣,下殿礼祖,三槌磬白日子,顶礼方丈和尚毕,对面展具,有众和合普礼三拜后,又礼影堂,到方丈听和尚升座说法,这个早上闹得不亦乐乎。 下午吃普茶,和尚在斋堂讲茶话,律下不用升座,古来丛林有钟板的才叫常住,否则不叫常住。 云居山现在说是茅蓬,又像丛林,文不文,武不武;不管怎样,全由方丈当家安排。 他们不在,我来讲几句,把过去诸方规矩讲给初发心的听。 既然到此是住茅蓬,就要痛念生死,把生死二字挂在眉毛尖上,哪里搅这些把戏。 参学的人要拿得定主宰,不要随时节境界转。 古人婆心切,正是教人处处识得自己,指示世人于二六时动静处,不要忘失自己。 镇州金牛和尚每日自做饭供养众僧,至斋时畀饭桶到堂前作舞,呵呵大笑曰:“菩萨子吃饭来! ”僧问云门:“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谈? ”门曰:“胡饼! ”后人有诗曰:“云门胡饼赵州茶,信手拈来奉作家,细嚼清风还有味,饱餐明月更无渣! ”这是祖师在你一举一动处点破你,使你明白一切处都是佛法。 衢州子湖岩利纵禅师于门下立牌曰:“子湖有一只狗,上取人头,中取人心,下取人足。 拟议即丧身失命。 ”僧来参,师便曰:“看狗! ”五台山秘魔岩和尚。 常持一木叉,每见僧来礼拜,即叉其颈曰:“那个魔魅教汝出家? 那个魔魅教汝行脚? 道得也叉下死,道不得也叉下死,速道! 速道! ”吉州禾山无殷禅师,凡学人有问,便答曰:“禾山解打鼓! ”其余还有祖师专叫学人抬石挑土等等不一的作风。 会得了,一切处都是道;会不了的,就被时光境界转。 这里不如法,那里不适意,只见境风浩浩,摧残功德之林;心火炎炎,烧尽菩提之种,生死怎样能了呢? 般般不如意,种种不现成,正好在这里降伏其心;在境上作不得主就苦了,说得行不得固然不对,但我们连说也说不得,就更加惭愧了。 苏东坡在镇江,一日作了一首赞佛偈曰:“圣主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将此偈寄到金山给佛印禅师印证。 师看完,在诗后批了“放屁放屁”四字,便寄回苏东坡。 东坡见批就放不下,即过江到金山,问佛印说:“我的诗那里说得不对? ”佛印曰:“你说八风吹不动,竟被两个屁打过江来! ”我们说得行不得,也和东坡一样,一点小事就生气了,还说什么八风吹不动呢。 出家人的年岁计算,和俗人不同。 或以夏计,过了几个夏,就说僧夏几多。 或以冬计,过了多少冬,就说僧腊若干。 今天结夏,到七月十五解夏,十四、五、六三日名自恣日,梵语钵刺婆刺拏,旧译自恣,新译随意。 这天使他清众恣举自己所犯之罪,对他比丘忏悔,故曰“自恣”。 又随他人之意恣举自己所犯,故曰“随意”。 这就是佛制的批评和自我批评。 现在佛门已久无自恣,对人就不说直话了。 这里非茅蓬,非丛林,不文不武,非牛非马的今天结夏,也说几句东扯西拉的话应个时节。 今天雨水纷纷,寒风彻骨,大家不避艰辛的插秧,为了何事呢? 昔日百丈惟政禅师向大众说:“你为我开田,我为你说大义。 ”后来田已开了,师晚间上堂。 僧问:“田已开竟,请师说大义! ”师下禅床行三步,展手两畔,以目示天地云:“大义田即今存矣! ”大家想想,百丈老人说了什么呢? 要用心体会圣人的指点。 我这业障鬼骗佛饭吃了数十年,还是摩头不得尾。 现在又不能陪大家劳动,话也没有可说的,勉强应酬讲几句古人的话,摆摆闲谈。 志公和尚十二时颂中辰时颂曰:“食时辰无明,本是释迦身,坐卧不知元是道,只么忙忙受苦辛。 认声色,觅疏亲,只是他家染污人。 若拟将心求佛道,问取虚空始出尘。 ”既然坐卧都是道,开田自然也是道,世法外无佛法,佛法与世法,无二无差别。 佛法是体,世法是用。 庄子也说“道在屎溺”,所以屙屎放尿都是道。 高峰老人插秧偈曰:“手执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佛法非同异,千灯共一光,你们今日插秧,道就在你手上。 坐卧是道,插秧也是道,低头就是回光返照。 水清见天,心清就见性天,六根是眼耳鼻舌身意。 和色声香味触法打交道,便不清净,就没有道了。 佛性如灯光,房子一灯光满,房内虽有千灯亦皆遍满,光光不相碍;字宙山河,森罗万象,亦复如是。 无所障碍,能回光返照,见此性天,则六根清净,处处是道。 要使六根清净,必须退步;退步是和楞严经所说一样:“尘既不缘,根无所偶,反流全一,六用不行,十方国土,皎然清净。 ”这就是退步原来是向前,若退得急,就进得快;不动是不成的。 根不缘尘,即眼不被色转,耳不被声转等,作得主才不被转。 但如何才能作得主呢? 沩山老人说:“但情不附物,物岂碍人? ”如今日插秧,能不起分别心,无心任运,就不生烦恼。 心若分别,即成见尘,就有烦恼,就被苦乐境界转了。 孔子曰:“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心不在,即无分别;无分别,就无障碍;食也不知其味了。 鼓山为霖道霈禅师,精究华严,以清凉疏钞和李长者论文字浩繁,不便初学,乃从疏论中纂其要者,另辑成书。 由于专心致志,不起分别念故,有一次侍者送点心来,置砚侧,师把墨作点心吃了也不知,侍者再至,见师唇黑,而点心犹在案上,这就心无分别,食而不知其味,我们今天插秧,能不起分别心,不生烦恼心吗? 若能则与道相应;否则坐卧不知元是道,只么忙忙受辛苦,长期在烦恼中过日子就苦了。 烦恼即菩提,要自己领会! 世界上人,由少至老,都离不了衣食住三个字。 这三个字就把人忙死了,衣服遮身避寒暑,饮食少了就饥渴,若无房子住,风雨一来无处躲避,所以这三个字一样少他不得。 人道如此,其余五道亦是一样。 飞禽走兽虎狼蛇鼠,都要安身住处,要羽毛为衣,也要饮食。 衣食住三事本是苦事情,为佛弟子不要被他转。 佛初创教,要比丘三衣一钵,日中一食,树下一宿,虽减轻了衣食住之累,但还是离不了他。 现在时移世易,佛弟子也和世人一样为衣食住而繁忙,耕田插秧一天到晚泡在水里,不泡就没有得食,春时不下种,秋到无苗岂有收? 可见一粥一饭,来处不易。 要花时间,费工夫,劳心力,才有收成。 为佛弟子,岂可端然拱手,坐享其成? 古人说:“五观若明金易化,三心未了水难消! ”出家人不能和俗人一样,光为这三个字忙;还要为道求出生死。 因为要借假修真,所以免不了衣食住,但修道这件事,暂时不在,如同死人。 古云:“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 ”所以道人行履,一切处、一切事,勿被境转,修道如栽田,谷子变秧,插秧成稻,割稻得米,煮米成饭。 佛性如种子,众生本性与佛无异,自心是佛,故曰佛性。 这种子和秧稻米饭相隔很远;不要以为很远,就不相信这种子会成饭。 成佛所以要先有信心,即把种子放在田里,等它发芽变秧,这时间又怕焦芽败种,错过时光。 就是说修行要学大乘,勿误入小乘耽误前途。 插秧了以后要薅草,等于修道要除习气毛病,把七情六欲,十缠十使,三毒十恶,一切无明烦恼都除净,智种灵苗,就顺利长成,以至结果。 修行要在动用中修,不一定要坐下来闭起眼睛才算修行;要在四威仪中,以戒定慧三学,除贪瞋痴三毒,收摄六根如牧牛一样,不许它犯人苗稼。 美女在前,俗人的看法,是前面一枝花;禅和子的看法是,迷魂鬼子就是她。 眼能如是不被色尘所转,其余五根都能不被尘转,香不垂涎,臭不恶心,甚么眉毛长,牙齿短,张三李四,人我是非都不管。 拾得大士传的弥勒菩萨偈曰:老拙穿衲袄,淡饭腹中饱;补破好遮寒,万事随缘了;有人骂老拙,老拙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涕唾在面上,随他自干了;我也省气力,他也无烦恼;者样波罗蜜,便是妙中宝;若知者消息,何愁道不了! 也不论是非,也不把家办,也不争人我,也不做好汉,跳出红火坑,做个清凉汉,悟得长生理,日月为邻伴,这是一切处都修道,并不限于蒲团上才有道;若只有蒲团上的道,那就要应了四料简的:“阴境若现前,瞥尔随他去。 ”人生在世,人与人之间,总免不了有时说好说歹的。 打破此关,就无烦恼。 说我好的生欢喜心,就被欢喜魔所惑;三个好,送到老。 说我不好的,是我的善知识,他使我知过必改,断恶行善。 衣食住不离道,行住坐卧不离道,八万细行,不出四威仪中。 古人为道不虚弃光阴,睡觉以圆木作枕,怕睡久不醒,误了办道。 不独白日遇境随缘要作得主,而且夜间睡觉也要作得主。 睡如弓,要把身弯成弓一样,右手作枕,左手作被,这就是吉祥卧。 一睡醒就起来用功,不要滚过去滚过来,乱打妄想以至走精。 妄想人人有,连念佛也是妄想。 除妄想则要做到魔来魔斩,佛来佛斩,这才脚踏实地。 不怕念起,只怕觉迟,如此用功,久久自然纯熟。 忙碌中,是非中,动静中,十字街头,婊子房里,都好参禅。 不要只知忙于插秧,就把修行扔到一边为要! 佛说三藏教,谓诸修行人修因证果,要经历三大阿僧祇劫的时期,才能成功。 独禅门修证很快,可以“不历僧祇获法身”,两相比较,前者要经千辛万苦才能成功,真是为难;后者只要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当下顿断无明,就可立地成佛,快得很! 其实条条蛇都会咬人,不论小乘大乘,渐教顿教,想真正到家都不容易。 诸位千山万水,来到云居,都是为办道讲修行而来,总以为打了叫香,在蒲团坐下来,止了静就叫修行;开静的鼓声响了去睡觉,打三板起来上早殿,又是修行;开梆吃粥后,坐早板香又是修行。 打坡板出坡,掘地种田,搬砖挑土,屙屎放尿,认为打闲岔,就忘记修行了。 坛经说:“自性能含,万法是大,万法在诸人性中。 ”若单以坐香上殿为修行,出坡劳动时,功夫往哪里去了呢? 坐香上殿时功夫又从何处跑回来呢? 以出坡劳动为打闲岔,有一处不能用功,则处处都不是话头;都不能用功了。 古人说:“道向己求,莫从他觅! ”我年轻时,在外面梯山航海,踏破铁鞋,也是为了修行办道看话头,心中只求贪多,如猿猴摘果一般。 摘了这个,丢了那个,摘来摘去,一个都不到手。 现在眼光要落地了,才知道以前所为都是不对。 楚石老人净土诗云:“人生百岁七旬稀,往事回观尽觉非,每哭同流何处去,抛却净土不思归;香云玛瑙阶前结,灵鸟珊瑚树里飞,从证法身无病恼,况餐禅悦永忘饥! ”人生七十,古来已稀,更难望人人百岁。 几十年中所作所为,人我是非,今日回想过去的事,尽觉全非。 何以觉得非呢? 拿我来说,自初发心为明自己的事,到诸方参学,善知识教我发大乘心,不要作自了汉,于是发心中兴祖师道场,大小寺院,修复了十几处,受尽苦楚烦恼磨折,天堂未就,地狱先成。 为人为法,虽是善因而招恶果,不是结冤仇,就是闹是非,脱不了烦恼。 在众人会下,又不能不要脸孔,鹦鹉学语,说几句古人典章,免被人见笑,而自己一句也做不到。 现在老了,假把戏不玩了,不再骗人,不造地狱业了,去住茅蓬吧,就来到云居,结果又是业障缠绕逃不脱,仍然开单接众造业;说了住茅蓬,又搅这一套,就是说得到,做不到,放不下,话头又不知那里去了。 脱出那个牢笼,又进这个罗网。 寒山大士诗曰:  人问寒山道,寒山路不通,  夏天冰未释,日出露朦胧;  似我何由届,与君心不同,  君心若似我,还得到其中! 夏天冰未释,就是说我们的烦恼放不下。 即如前几天总组长为了些小事闹口角,与僧值不和,再三劝他,他才放下。 现在又翻腔,又和生产组长闹起来,我也劝不了。 昨天说要医病,向我告假。 我说:“你的病不用医,放下就好了。 ”我这些话只会说他人,不会说自己,岂不颠倒? 修行虽说修了几十年,还是一肚子烦恼,食不下,睡不着,不知见什么鬼,误了自己还是误谁,临插秧他就去了,我自己也不是的。 说易行难,莫造来生业,回头种福田,前生没有脚踏实地做功夫,没有好善因,所以今生冤家遇对头,都来相聚了。 年轻人要留心,不要学我放不下,我痴长几岁,有点虚名,无补真参实学,各位要种好因,须努力自种福田! 出家人天天讲修道,如何谓之修道呢? 修是修造,道是道理。 理是人人的本心,这心是怎样的呢? 圣言所表,心如虚空,说一个空字有点笼统,空有顽真之分,我们眼所见的虚空,就是顽空。 那不变随缘,随缘不变,灵明妙用,随处自在,能含一切万物的才是真空。 修行人要明白这样的真空,识自本心,见自本性,清清白白,明见无疑,就是见道。 拿北京来作比喻,若从地图看北京,有方的圆的,横的竖的,宫殿街道,南海西山等等名目。 看到能背得出,终不如亲到北京一次,随你提起哪里,他不用看图就能说得清清楚楚;只看图而未曾到过北京的人,别人问起来虽然答得出,但不实在,而且有很多地方答不出的。 修行人见道之后,如亲到北京,亲见“本自清净,本不生灭,本自具足,本无动摇。 ”能生万法的本性,不同依文解义的人,只见北京图而未亲到北京。 “空”就能摆得开,无挂无碍;“不空”就摆不开,就有挂碍;所说和所作就不一样。 所以说:“空可空非真空,色可色非真色;无名名之父,无色色之母。 ”色空原来无碍,若实在明见此理,则任他天堂地狱,随缘不变,不变随缘,无挂无碍;不明此理的人,虽能说得天花乱坠,也无真实受用。 古来有一位老修行,在大众会下住了多时,度量很宽,待人厚道,常能劝人放下放下。 有人问他:“你这样劝人教人。 你自己做到没有? ”他说:“我在三十年前就断无明了,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后来觉得在大众会下,还是有些不自由自在,所以就跑到深山住茅庵去。 这回独宿孤峰,无人来往,自由自在,以为就真无烦恼了。 谁知有一天在庵中打坐,听到门外有一群牧童,吵吵闹闹的说到庵里去看看。 有说不要动修行人的念头,又有说既是修行人,念头是不会动的。 后来牧童都进去了,老修行坐在蒲团上没有理他们,他们找喝的找吃的闹得不休,老修行不动不声,牧童以为他死了,摇他也不动,但摩他身上还有暖气。 有人说:“他入定了。 ”有人说:“我不相信! ”于是有人拿根草挑他的腿,老修行还是不动;挑他的手也不动;挑他的肚脐也不动;桃他的耳朵亦不动;挑他的鼻孔,老修行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于是大骂道:“打死你这班小杂种! ”那时观世音菩萨在空中出现说:“你三十年前断了无明的,今天还放不下吗? ”可见说得一丈不如行得一尺,说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不被境转真不容易。 憨山大师费闲歌说:“讲道容易修道难,杂念不除总是闲;世事尘劳常挂碍,深山静坐也徒然! ”我们既为佛子,若不下一番苦心,徒然口说,是无补于实际的! 佛教的月刊上常说:佛门遭难,滥传戒法,规矩失传,真理埋没。 这些话我也常讲,前几十年我就说,佛法之败,败于传戒不如法。 若传戒如法,僧尼又能严守戒律,则佛教不致如今日之衰败。 我自己惭愧,初出家时不知什么是戒,只知苦行,以为吃草不吃饭等等就是修行,什么大乘小乘三藏十二部都不知道。 鼓山是福建省的名胜地方,有几百僧人,有丛林,有茅蓬,远近闻名。 我就到鼓山出家,鼓山传戒期间只有八日,实际传戒工作只有四五天,从四月初一日新戒挂号进戒堂后,马上就教规矩,省略了很多手续,又没有比丘坛,新戒受戒什么名目都不知。 初八日在头上燃了香,戒就算受完了,后来我到各处一跑,传戒的情形各有不同。 天台山国清寺戒期五十三天,尽是小和尚受戒;普陀山戒期十八天,名叫罗汉戒;天童寺戒期十六天,宝华寺戒期五十三天,安徽宁国府戒期三天,徽州某寺戒期更快,一昼夜就完事,名叫“一夜清”。 后来看经律,才知这样苟且传戒是不如法的。 楞严经说:“若此比丘,本受戒师,及同会中,十比丘等,其中有一不清净者,如是坛场,多不成就。 ”可见三师七证这十师中,有一不清净者,戒就白传。 楞严又说:“从三七后,端坐安居,经一百日,有利根者,不起于座,得须陀洹;纵其身心,圣果未成,决定自知,成佛不谬! ”近代传戒,不问清净不清净,如法不如法了。 中国佛教,自汉明初感腾兰二尊者,初来此土,不得受具。 但与道俗剃发,被服缦条,唯是五戒十戒而已。 高贵卿公昙摩迦罗乞行受戒法,沙门朱士行为受具足戒之始。 梁武帝约法师受具足戒,太子公卿道俗,从师受戒者四万八千人。 此应受菩萨戒。 唐高宗宣律师,于净业寺建石戒坛,为岳渎沙门再受具戒,撰坛经。 宋真宗升州崇胜寺,赐名甘露戒坛。 诏京师立奉先甘露戒坛,天下诸路皆立戒坛,凡七十二所。 皇帝立的戒坛,受戒的人要经过考察的。 初受沙弥戒。 梵语沙弥,华言息慈,谓息恶行慈也。 七岁至十三岁,名“驱乌沙弥”。 初,小儿出家,阿难不敢度。 佛言:“若能驱食上乌者听度! ”十四岁至十九岁,名“应法沙弥”,谓正合沙弥之位。 以其五岁依师调练纯熟,堪以进具也。 二十岁至七十岁,叫“名字沙弥”,本是僧之位,以缘未及,故称沙弥之名。 比丘戒要年满二十岁才能受,很严格的;有未满者,佛听从出世日算至现在,以闰年抽一月,以大月抽一日,补足助成二十岁。 古有许多大祖师,未拘定年龄者也不少。 清代以来,皇帝是菩萨应世,如顺治出家,康熙雍正都受菩萨戒,由国主开方便,凡是僧人不经考察,都能受戒,不知慈悲反成不好。 以前传戒还可以,如宝光寺、昭觉寺、宝华山、福州鼓山、怡山等处,犹尚慎重。 其他丛林小庙都在传戒,乃至城隍土地,会馆社坛,都传起戒来。 我因此在三坛正范后跋略云:“更有招帖四布,煽诱蛊惑,买卖戒师,不尊坛处。 即淫祠社宇,血食宰割之区,乱为坛地,彼此迷惑,窃名网利,袭为贸易市场。 本是清净佛土,翻为地狱深坑。 ”近来弘化月刊,指责滥传戒法的话,说得更不好听。 我过去每年也在传戒,地狱业造了不少,其中有点缘故,欲想挽回后进,也不得已而为之。 我初到云南鸡足山,看不到一个僧人,因为他们都穿俗服,所以认不出谁是僧人。 他们全不讲修持,不讲殿堂,连香都不烧,以享受寺产,用钱买党派龙头大哥以为受用。 我看到此情形,就发心整理鸡足山,开禅堂、坐香、打七,无人进门;讲经,无人来听;后来改作传戒。 从前僧家未有传戒受戒者,这回才初创,想用戒法引化,重新整理,因此传戒期限五十三天,第一次就来八百多人,从此他们才知有戒律这一回事。 慢慢的劝,他们也就渐渐和我来往,渐知要结缘,要开单接众,要穿大领衣服,要搭袈裟,要上殿念经,不要吃烟酒荤腥,学正见,行为逐渐改变;我藉传戒,把云南佛法衰败现象扭转过来。 鼓山以前传戒只八天,只有比丘优婆塞进堂,没有女众。 各处远近寄一圆与传戒师,给牒。 在家人搭七衣,称比丘、比丘尼,名为“寄戒”。 我到鼓山改为五十三天,把这寄戒不剃发搭衣等非法风气都改了,很多不愿。 反对的,弄到有杀人放火的事件发生,岂非善因反招恶果。 请慈舟法师来鼓山办戒律学院,他自己行持真是严守戒律,我很敬重他的。 办道这事,总在自己,不在表面。 古来三坛戒法,每一坛都要先学足三年才传授的。 佛灭后,上座部至五百部,事情复杂多了。 佛在世时亦方便,有十七群比丘,年未满二十而受比丘戒的祖师也多;如不讲忏悔,纵至百岁亦是枉然。 每见几十岁的老法师不守戒的也不少。 这些情况,老禅和子都知道。 初发心的要谨慎护戒,学习大小乘经律论,以求明白事理。 清净觉地,本来不染一尘,但佛事门中就不舍一法。 出家受戒,先受沙弥十戒。 此十戒中,前四是性戒,后六是遮戒;次受比丘戒,有二百五十戒,尼众有三百四十八戒,不离行住坐卧四威仪和身口七支。 菩萨三聚净戒,一摄律仪戒,无恶不断,起正道行,是断德因,修成法身;二摄善法戒,无善不积,起助道行,是智德因,修成报身;三摄众生戒,无生不度,起不住道,是恩德因,修成化身。 持戒有小乘大乘之别,小乘制身不行,大乘制心不起,小乘在三千威仪八万细行中制身不犯,大乘连妄想都打不得,一打妄想就犯戒。 大乘讲虽容易,行起来就难了。 舍利弗过去在因地中想行菩萨道,离开茅庵,不做自了汉,发大愿心,入世度众生,到十字街头打坐去。 有一天,见一女人大哭而行,舍利弗问她何故如此伤心? 女曰:“我母亲有重病,医生说要世人活眼睛才医得好。 这事难办,我感到失望,所以伤心痛哭! ”舍利弗曰:“我的眼睛给你好不好? ”女曰:“谢谢你,真是菩萨,救苦救难! ”舍利弗遂把右眼挖出给她。 女曰:“错了,医云须用左眼才对! ”舍利弗勉强又把左眼挖出给她,这女人拿起左眼闻一闻说:“这眼是臭的,不能用! ”弃之而去。 舍利弗觉得众生难度,便退了菩萨心,六十小劫变蛇,你看修行菩萨道难不难? 受比丘戒时,戒和尚问:“汝是丈夫否? ”答曰:“是丈夫! ”受菩萨戒时,戒和尚问:“汝是菩萨否? ”答曰:“是菩萨! ”问:“既是菩萨,已发菩提心未? ”答曰:“已发菩提心! ”既如此说,就要做得到。 否则,脚未踏实地,被人骂一句就放不下,动起念头,就招堕了。 既受了三坛大戒,你我想想,像不像沙弥比丘菩萨呢? 自检讨去! 我今天在过堂的时候,看见各人吃饭,渐渐有些散乱,吃饭时候容易散乱,亦正好对治散乱。 世人不知人身之宝贵,大涅槃经偈曰:“生世为人难,值佛世亦难;犹如大海中,盲龟遇浮孔! ”杂阿含经曰:“大海中有一盲龟,寿无量劫,百年一遇出头;复有浮木,只有一孔漂流海浪,随风东西。 ”盲龟百年一出,得遇此孔,凡夫漂流五趣海,还复人身,甚难于此。 显扬论曰:“一日月之照临,名一世界;这一世界,九山八海和四洲。 ”九山是:须弥山、持双山、持轴山、担木山、善见山、马耳山、障碍山、持地山、小铁围山;八海是:七个香水海和一个大咸水海。 须弥山与持双山之间,乃至障碍山与持地山之间,当中都有一重香水海。 八山之间,共七香水海,最后持地山与小铁围山之间,有一重大咸水海,此海中有东西南北四洲,盲龟在大咸水海,百年一出头,要碰入这飘流不停的浮木之孔。 四教仪说:“在因之时,行五常五戒,中品十善,感人道身。 ”四洲中北洲无贵贱,余三洲有轮王、粟散王、百僚、台奴、竖子、仆隶、姬妾之分,皆由五戒十善之因,有上中下不同;故感果为人,有贵贱不等。 我们现在已得人身,又闻佛法,就要依教奉行,依戒定慧种种法门降伏其心。 如照律下修行,则一天到晚,持毗尼日用五十三咒。 佛制:“比丘食存五观,散心杂话,信施难消。 ”大众闻磬声各正念,维那在斋堂念了供养咒之后,呼此偈。 说毕,比丘吃饭时要存五观:一、计功多少,量彼来处。 (一钵之饭,作夫汗流。)二、忖己德行,全缺应供。 (缺则不易,全乃可受。)三、防心离过,贪等为宗。 (离此三过,贪瞋痴也。)四、正事良药,为疗形枯。 (饥渴病故,须食为药。)五、为成道故,应受此食。 (不食成病,道业何从。)五观若明金易化,三心未了水难消,要常存惭愧心,莫失正念。 闻声悟道,见色明心,不要心外见鬼。 各存正念者,一声磬念一声佛也。 不说人我是非,散心杂话。 施主一粒米,大如须弥山,若不自了道,披毛戴角还。 修因感果如种田,水养禾苗,如智水润心田,能念念在道,则处处都是道场。 善用心者,心田不长无明草,处处常开智慧花,既然人身已得,佛法已闻,就要努力修行,勿空过日。 凡在三界之内,都要六道轮回。 六道之中,分三善道、三恶道。 天、人、阿修罗,是三善道;畜生、饿鬼、地狱,是三恶道。 六道之中,每一道都有千品万类,贵贱尊卑各各不同。 故经云:“譬如诸天,共器饮食,随其福德,饭色有异。 上者见白,中者见黄,下者见赤。 ”欲界诸天有淫欲,四天王天与人间同,忉利天淫事与人间略异,只过风不流秽。 夜摩天则执手成淫,兜率天但对笑为淫,化乐天以相视为淫,他化天以暂视成淫。 楞严经说:“如是六天,形虽出动,心迹尚交,自此已还,名为欲界。 ”色界已无淫欲,还有色身。 楞严经说:“是十八天,独行无交,未尽形累,自此已还,名为色界,但无粗色,非无细色。 ”净名疏云:“若不了义教,明无色界无色;若了义教,明无色界有色。 ”涅槃云:“无色界色,非声闻缘觉所知。 ”楞严经云:“是四空天,身心灭尽,定性现前,无业果色,从此逮终,名无色界! ”三界轮回淫为本,六道往返爱为基,可见有淫就有生死,断淫就断生死了。 三界六道,身量寿命,长短不同。 非非想处天,寿长八万大劫,还是免不了生死轮回。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我们打算出火宅,就要好好的修行。 有一件事要嘱咐各位的,近日各处来信问本寺是否传戒? 大家知道的,我在这里是住茅蓬,各位有缘,所以共住在一块。 现在要响应政府号召,自给自食,若人多了,一时生产不及,粮食就买不到;各位向外通信,切不要说这里传戒。 因为这里不能多住人,本寺的新戒曾要求我说戒,我看时节因缘;或在这里说方便戒是可以的,但不能招集诸方新戒;若人过多,食住都成问题。 现在农事忙到了不得,幸而秧已插了,但还有很多事要忙的,天天要吃,若不预为计划,就没有得吃。 老鼠都有隔年粮,我们也要有打算,时光迅速,又快到夏至了。 夏至后日渐短,夜渐长,阳气收了,人身造化和天地一般,身心动静,行住坐卧,要顺时调护;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动勿被动转,静勿被静转;定是体,慧是用;真是静,俗是动。 二谛圆融,与天地之气一般,修行办道,无非调停动静而已。 动静如法,随心所安;动静不如法,被境所迁。 欢乐苦日短,忧愁叹日长;时光长短,唯心所造。 一切苦乐,随境所迁。 昔日有一禅和子在鼓山挂单。 有一生癞病僧,别人看见都讨厌他。 这禅和子年纪才二十多岁,很慈悲细心招呼病僧。 病僧好了,与禅和子一同起单。 病僧曰:“我多谢你的照顾,病才医好;否则我早就死了,你和我一齐到我小庙去住住吧! ”禅和子说:“我先朝五台,将来再到你小庙去。 ”禅和子朝完五台,回到鼓山,访那病僧,那病僧就在一金丝明亮的寺门边迎接他说:“等你很久了,这么迟到! ”便倒一杯开水给他喝。 禅和子说:“路上未吃饭呢! ”病僧说:“请稍等一下,饭就送来。 ”病僧便去牵牛、犁田、播种、拔秧、插秧、薅草、割稻子、碾米、作饭,不知怎样搅的,顷刻间饭就弄好了。 饭吃完之后,禅和子想告假去,病僧请留一宿。 迨天明下山,则江山依旧,人事全非,已改朝换代过了很多年了。 我们苦恼交煎,日子非常难过,他上山住一日夜,吃一顿饭下山,就改了朝代,过了很多年月。 罗浮山沙门慧常,因采茶入山洞,见金字榜罗汉圣寺,居中三日而出,乃在茅山,人间五年矣。 你看时间长短,是不是唯心所造呢? 只要你能定慧圆融,二谛融通,深入三昧,一念无生,则见无边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行住坐卧,不要心外见法。 每天不被境转,任你暑去寒来,与我不相干。 如如不动,念念无生,这就不被境转,修行就不错过时光了。 同参道友们来问话,不要客气,直道些好。 本来诸方丛林问话的规矩,要恭恭敬敬,搭衣持具顶礼后,问讯长跪,才请开示的。 这里是茅蓬境界,不讲究这些。 什么道理呢! 我现在一天到晚在烦恼中过日,你们多礼,我就更麻烦了。 随便随时,哪里都可以问,可以说。 禅和子在巷里牵牛直来直去,譬如说点灯,用的是香油,就说是香油;是洋油就说是洋油。 你用功是念佛就谈念佛,是参禅就谈参禅,有那样便说那样,洒洒脱脱的好。 若说我样样都不晓得,请你慈悲开示,这就是虚伪了。 如德山隔江招手,他也知你的长短。 本来法法都是了生死的,参禅、念佛、看经、礼拜,种种法门。 对机而说,你是什么机,对你说什么法。 “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 ”如君臣药配合妥当,吃了出一身大汗,病就好了;病好了,药就不要了。 古人说:“但尽凡心,别无圣解! ”凡夫心尽,当下是佛,不用向外驰求;向外驰求,即是外道。 心外一无所得,自心是佛。 凡夫心,就是执着心。 生气,生欢喜,毁誉动心,贪色,贪财,穿好,吃好,偷懒,打无明,不上殿等等习气毛病,甚至想成佛,都是凡夫心。 若能凡圣双忘,一切处如如不动,不向外求,则见自心是佛。 辞亲割爱,以参禅念佛等法门除此等凡心,以毒攻毒,病去药除。 同参们请开示,常说妄想多,这不要紧。 不参禅,不念佛,你还不知有妄想;因为用功回光反照,就知道有妄想。 识得妄,你不要理会他,如如不动。 若生心动念,就见鬼了。 日久功深,水滴石穿,口诵心惟,自然归一。 参禅可以悟道,念佛忘了我,也能悟道。 一念不生,直下承当,这里正好用功,希望各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讲起办道,诸佛菩萨只叫除习气,有习气就是众生,无习气就是圣贤。 圣贤的妙用,识得则烦恼是菩提,识不得则菩提成烦恼;烦恼与菩提,如反掌覆掌。 这些话说是容易,行就为难。 所以鸟窠禅师说:“三岁孩儿虽道得,八十老人行不得! ”虚云惭愧万分,习气深了,不能回头,不能放下,到这里住茅蓬,本想“榔栗横担不顾人,直入千峰万峰去”的。 常住的事不要我理,理了就是多管闲事。 从前当过两天家,习气难除,至今放不下。 事情看不过去的偏爱讲,当家说过,今早不出坡,我还叫出坡。 有人说我这就是封建,是多管,这件事公说公有理,婆说理更多。 当家说大众太辛苦了,休息一下是对的。 但国家号召我们努力生产,我们借了政府几万斤米,怎能不响应号召努力生产呢? 虽然要大家吃苦,这是有理由的。 我要开腔多嘴,是怕下半年买不到米,因为我们每人每日买米一斤半,现在木匠买米已节约减了三两,我看我们也快要减的。 米少了又不增产就不够食,若今天休息,明天是初一又休息,后天若下雨,那就一连休息三天不出坡,岂不误了生产? 有此原因。 你们说我封建就封建,但我封建中有不封建,专猘中有不专猘,和有强权无公理的不同。 现在春雨土松,若不趁此时候多辛苦一点,请问下半年吃什么呢? 虽说辛苦,但我们比山下的老百姓已经好得多了。 他们这几天帮我们插秧,才有大米饭吃。 每天光头淋雨还不敢躲懒,一懒我们就不用他,所以这么苦,他们还要干,我们没他们这么苦,何以还说苦呢? 今天端午节,本是世俗的纪念日,佛门不在这里执着。 虚云以前也随顺世情,住近城市也有人送粽子,常住也随俗过节,现在云居山没有人送粽子来,粽子本来是给鬼吃的,我们何必要包粽子! 包粽子费工夫,所以只煮糯米饭应节算了。 人生世上,总宜流芳千古,切勿遗臭万年;国家所重的是忠义节烈。 佛门弟子,一念无生,认识本来面目,谁管他什么吉凶祸福。 但未见无生的,就逃不出吉凶祸福。 这几天闹水灾,去年闹水灾也在这几天,今年水灾怕比去年更坏,我放不下,跑出山口看看,只见山下一片汪洋大海,田里青苗比去年损失更多,人民粮食不知如何? 我们买粮也成问题;而且买粮的钱也没有,所以要大家刻苦度过难关。 这次没有米卖,幸蒙政府照顾,买到谷子;以前买米每人每天一斤半,现已减了四两,只能买二十两米;以谷折米,要打七折八折,一百斤谷子作七十斤米,要多买也不行。 买谷比买米吃亏,买麦面一担二十几元,一担面粉等于两担米钱,更化得多了。 但不买又不行,所以要和大家商量节约省吃,从此不吃乾饭,只吃稀饭,买谷怕买不到,自己种的又未长成,先收些洋芋掺在粥内吃,洋芋每斤一角二分,价比米贵,好在洋芋是自己种的,不化本钱,拿它顶米度过难关,我们要得过且过。 丛林布萨,一个月内黑月白月两回。 梵网经、四分戒本,每月本来都要诵两次,今只半月诵梵网经,半月诵四分戒本,已省略了。 梵语“布萨”,华言净住、善宿。 又曰长养。 谓每月集众说戒经,使比丘住于净戒中,能长养善法也。 佛观一切众生苦恼轮回,背觉合尘,习气除不了,故方便制戒,使众生断除习气,背尘合觉。 佛所说的戒律,梵语称“毗奈耶”,华言曰灭,或曰律。 新译曰调伏。 戒律灭诸过非,故曰灭。 如世间之律法断决轻重之罪者,故云律。 调和身语意之作业,制伏诸恶行,故云调伏。 戒律条文多少,怕你忘记,所以每月二戒都要诵二次。 菩萨戒是体,比丘戒是用,内外一如,则身心自在。 诵戒不是过口文章,要说到行到,讲到持戒也实在为难,稍一彷彿就犯了戒。 持戒这事,如头上顶一碗油似的,稍一不慎,油便漏落,戒就犯了。 半月诵戒,诵完要记得,口诵心惟,遇境逢缘,就不犯戒,不起十恶;佛制半月诵戒之意在此。 初发心的格外要慎重,很多人年老还靠不住,果能一生直到进化身窖,那时都不犯律仪,才算是个清净比丘。 戒律虽有大、小、性、遮之分,皆要丝毫不犯。 持戒清净如满月,实不容易,不可不小心。 未曾受戒的,别人诵戒不能往听,只能诵戒前在斋堂听和尚嘱咐,不要忘记出家根本。 论到出家,表相不难,不比过去要剃发,现在很多俗人都是光头的,出家只穿上大领衣就名僧人,但谁是真的僧人呢?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务望各自精进! 昨夜说的黑月白月诵两重戒法,这是世尊金口所宣。 佛将涅槃时,阿难尊者问佛:“未来比丘以何为师? ”佛曰:“汝等比丘,于我灭后,当尊重珍敬‘波罗提木叉’,如暗遇明,贫人得宝。 当知此则是汝等大师,若我住世,无异此也。 ”波罗提木叉,华言“别解脱”,谓身口七非五篇等戒,不犯则能解脱,以波罗提木叉为师,即以戒为师也。 戒条既多,怕会忘记,故黑月、白月都要诵戒,以便记持不犯。 曾受某戒,许诵某戒,听某戒;未曾受过的戒,不许诵,不许听;未受而诵而听,就不合法。 故诵戒法师在诵菩萨戒前问曰:“未受菩萨戒者出否? ”维那答曰:“此中无有未受菩萨戒者! ”诵比丘戒也要这样问。 佛门弟子共有七众:一、比丘,二、比丘尼,这是男女之受具足戒者。 三、式叉摩那,此云学戒女,习学六法故。 四、沙弥,五、沙弥尼,这是男女之受十戒者。 六、优婆塞,七、优婆夷,此是男女之受五戒者。 沙弥不许听诵比丘戒,怕沙弥见比丘犯戒而生我慢贡高,轻视比丘;故诵戒之前,沙弥进斋堂,顶礼长跪,上座抚尺云:“诸沙弥谛听! 人身难得,戒法难闻,时光易度,道业难成,汝等各净身口意,勤学经律论,谨慎莫放逸! ”沙弥答曰:“依教奉行。 ”上座又说:“既能依教奉行,作礼而退! ”沙弥一拜起,问讯出堂。 沙弥出堂之后,才开始诵戒。 受了佛戒,当下即得清净戒体,即得解脱,即入佛位,位同大觉,是真佛子。 受佛戒,是难得希有之事。 所以受戒后,要谨慎护戒,宁可有戒而死,不可无戒而生。 僧祇律云:“波罗脂国有二比丘共伴来诣舍卫问讯世尊,中路口渴无水,前到一井,一比丘汲水便饮,一比丘看水见虫不饮;饮水比丘问言:‘汝何不饮? ’答言:‘世尊制戒,不得饮虫水故。 ’彼复劝言:‘长老但饮,勿自渴死,不得见佛。 ’答言:‘我宁伤身,不毁佛戒! ’遂便渴死,即生忉利天上,天身具足。 是夜先到佛所,礼足闻法,得法眼净。 饮水比丘,后日乃到佛所,佛知而故问:‘汝从何来? 为有伴否? ’彼即以上事答。 佛言:‘痴人! 汝不见我,谓得见我;彼死比丘,已先见我。 若比丘,放逸懈怠,不摄诸根,虽共我一处,彼离我远;彼虽见我,我不见彼。 若有比丘,于海彼岸,能不放逸,精进不懈,敛摄诸根,虽去我远,我常见彼,彼常近我! ’”和这位持戒比丘比较一下,我们是一天到晚乌烟瘴气,和猪八戒一般,哪里像佛的弟子呢? 佛制:比丘喝水,要用滤水囊,把水滤过才喝;中国现在谁用滤水囊呢? 佛又方便,喝水时只许用肉眼观水,不许用天眼观水,因为用天眼观,则水中虫多皆喝不得,勉强喝了又犯戒故也。 所以不管你看见水有虫无虫,照毗尼日用规定,凡饮水都要持偈念咒。 偈曰:“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若不持此咒,如食众生肉! ”咒曰:“唵口缚悉波罗摩尼莎诃。 ”时光易度者,一日十二时辰,昼六时,夜六时,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四刻,一刻十五分钟,一分六十秒,时间是刹那刹那的过,刹那刹那的催人老。 你们沙弥,自出娘胎至今,转眼就二三十岁,你看时光是不是易过,道业难成? 初出家的道心都好,日子久了,就懈怠起来。 所以说:“出家一年,佛在眼前;出家二年,佛在西天;出家三年,问佛要钱! ”既道心不长,道业就难成了,露水般的道心,怎能了生死呢? 所以最后就嘱咐你们说:“汝等各净身口意,勤学经律论,谨慎莫放逸! ”勤者精进不后退,如孔子所说:学而时习之。 不分昼夜,行住坐卧,朝于斯,夕于斯,磨炼身心,清净三业。 经者,径也。 即了生脱死之路径;律者,戒律,即五戒十戒比丘菩萨等戒也;论者,佛大弟子发扬经律之妙义的著作。 汝等沙弥,既发心为道,就要勤学经律论,勿空过日! 昔日赵州问南泉如何是道? 泉曰:“平常心是道。 ”州曰:“还可趣向也无? ”泉曰:“拟向即乖。 ”州曰:“不拟争知是道! ”泉曰:“道不属知,不属不知;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若真达不疑之道,犹如太虚,廓然荡豁,岂可强是非耶? ”州于言下悟理。 我们说古人的空话,说平常心,人人都有,但怎能见得他是道呢? 只要识得平常心,则一切处都是道。 不识这平常心,就颠颠倒倒了。 何故呢? 我们不能回光返照,向外驰求,背觉合尘,朝朝暮暮,随境迁流,背道而驰,摸不着自己的脸孔,怎样叫平常心呢? 平常就是长远,一年到头,一生到死,常常如此,就是平常。 譬如世人招待熟客,只用平常茶饭,没有摆布安排,这样的招待,可以长远,就是平常。 如有贵客到了,弄几碗好菜,这就是不平常的,只能招待十天八天;家无常礼,故不平常的招待,是不能长久的。 修心人能心无造作,无安排,无改变,无花言巧语等,这就是平常心,就是道。 也就是直心是道场的意思。 六祖谓智隍禅师曰:“汝但心如虚空,不着空见,应用无碍;动静无心,凡圣情忘,能所俱泯,性相如如,无不定时也。 ”这些话,也是说的平常心。 与这些话不相应的,是在鬼窟里作活计,就不平常了。 昨夜说戒律,初发心的初生信心,归依三宝,求受五戒。 再进步的,知人生是苦,而舍俗出家,入山修道,知比丘尊贵,而受具足戒。 又发大心,而受菩萨戒,在戒堂听引礼师苦口叮咛,说到“寒心而生惭愧”。 那时怕六道受苦而发道心,闻法泪下。 问某戒能持否? 都答曰“能持! ”但受戒完了,过些时候,老毛病复发,就退道心,就不平常,反以贪、瞋、痴为平常了。 明道的人,动静无心,善恶无念,性空即无心,无心即道。 初出家人,不知佛法如何,规矩如何,修行如何? 须知欲了生死,先要循规蹈矩,如孔子之制礼作乐,亦无非教人规矩,与佛戒律无异。 执身即除习气,身得自由,则心有依处。 古人在行住坐卧四威仪中,有执身次序的偈语曰:“举佛音声慢水流,诵经行道雁行游,合掌当胸如捧水,立身顶上似安油,瞻前顾后轻移步,左右回施半展眸,威仪动静常如此,不枉空门作比丘。 ”以冰清玉洁的音声,称念诸佛圣号,这是念佛法门。 进一步问念佛的是谁? 就是参禅了! 若不回光返照,只口念佛而心打妄想,随念迁流,这样念佛就无用。 念佛要口念心惟,以智观照,声音不缓不急,如水慢流,口念耳听,不打妄想,念念流入萨婆若海,一声佛号有无量功德,只此一声佛号就能渡无量众生。 诵经或照经文直诵,或背诵,或跪诵,或端坐而诵,或默念皆可,随文观想,看经中说的什么道理;行道即经行,一步一步不乱,不东歪西倒,如空中雁行有次序,一个跟一个,不紧不疏的行,一切处都是用功。 合掌两手不空心,十指紧密,不偏不倒,如捧水一般,若一偏侧,水就倾泻了;站如松,两脚八字,前宽八寸,后宽二寸,身直,头不偏不倚,后颈靠衣领,如顶一碗油在头上一般,不正则油泻了;行如风,要照顾前后,轻轻移步,鞋不拖地,行楼板不要响,生草不踏,爱护生物,开眼看东西,只展半眼,所看不过三五七尺远,行住坐卧,能具威仪,使人一望生敬,若不先自检责,何以化导群机? 既自治之行可观,则摄化之门不坠,有道无道,举止如何,别人一看便知。 心能平常则始终不变,经历风波险阻,此心如如不动,如憨山老人者,就是我们的模范。 他老人家生于明朝嘉靖二十五年丙午十月十二日,十二岁请于母出家,礼南京报恩西林和尚为师,受具戒于无极和尚,二十岁西林和尚寂后,房门大小事,众皆听憨山决之;后从云谷大师在天界坐禅,二十八岁游五台,见憨山甚佳,因以为号。 二十九岁阅肇论,悟不迁义。 妙峰谓之曰:“且喜有住山本钱矣! ”三十岁发悟说偈曰:“瞥然一念狂心歇,内外根尘俱洞澈;翻身触破太虚空,万象森罗从起灭。 ”自披剃至七十一岁冬,游双径,上堂说法,启口数千言,不吃一字。 侍前传录,疲于奔命,日不暇给,其详细史实,具载年谱中。 他老人家一生历史,数十年中,环境千变万化,千辛万苦而道心始终不变,这就是平常心,长远心;就是我们的模范。 他遣戍雷阳时,作军中吟云:“缁衣脱却换戎装,始信随缘是道场,纵使炎天如烈火,难消冰雪冷心肠! ”把他自己坚固不变的心都吐露出来。 佛法到今日更衰微,起过不少风波,解放前,全国僧尼还有八十万,. .. .. ,这就是无长远心,无坚固心。 烈火一烧,就站不住脚。 若是真佛弟子,就要立志,具铁石心肠,先学威仪,循规蹈矩,不怕人说你脑筋不醒,要死心崇奉佛的教诫,由于多劫种下善根,此生才得入佛门,就要努力求道去习气,不入名利场,不当国王差,把心中的习气,一点一点的除去。 即是大修行人,得入理体,坚固心历久不变,平常心动静一如! 禅门日诵上,载有憨山大师费闲歌十首,讲十件难事,这十件事办不到,就是空费力,就是闲无用,故曰“费闲歌! ”若把这十事做到,就了生死。 十件难事是:“体道难,守规难,遇师难,出尘难,实心难,悟道难,守关难,信心难,敬心难,解经难。 ”我与古人一比,自知惭愧,不敢多舂壳子。 别人把我当古董看待,以为我有道德;我不敢多说话,别人认为我装憨,此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并非我客气。 古人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内心的惭愧,谁能知道呢? 我骗佛饭吃,比你们多几年,你们不相信苦恼业障,我的苦恼又说不出,现在只吃空饭,讲话也讲不好,讲的又不是自己的,只是前人的典章,或诸方的口水,都是眼见耳闻的,自己肚里一点也没有。 古圣先贤,千佛万佛,传一心印,不说一语,佛祖相传,无非如此。 古人说得到行得到,别人不知我的苦恼,还以为我了不得,明眼人会说我,你何不自己讲讲自己? 前天杭州某人来一封隐名信指责我说:“抑其有以宗匠自命者,咸多墨守偏空,纵有满腹知解,对本分上一点不能相应;阿附权贵,广收门徒,虽名喧一时,亦不足重。 ……故有秘戒不许滥传于不道不明不圣不贤之人,若遇其人而不传,则必受其殃;若传非其人,亦受其殃。 未审大师遇有应传而不传,不应传而传者之事否? (按:传者传法也)……一、和尚蓄须,沙门败类,开千古破戒之风,留后人讥讽之玷;二、云门罹难,不明事机,徒以宿业果报而自慰,造成三僧失踪,一僧身亡,空前未有之惨闻;有此二事,足以证明大师功过深浅矣! 孔子说: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这封信指责我,就是我的善知识,我很感谢他。 可惜他的信不署名,又没有回信地址。 他说:“盖以大师之神明,当可知也。 倘有缘分,请一回示为祷! ”因此我写信到杭州托心文法师打听这封信是谁写的,想和他通个信。 他说我以宗匠自命,又说“就学人所知者,其能行解相应作法门之龙象,不愧为人天眼目者,舍大师其谁能当之? ”等语,他最初责我以宗匠自命,我何尝敢以宗匠自命? 继又赞叹我“舍大师其谁能当之”,这些话我实不敢当。 问我传法之事,我自己应不应得法也不知,哪里敢说传不传呢! 谈到“和尚蓄须”这件事,旁人对我是不清楚的。 我初出家时,误学头陀留须发带金箍,那时不明教理,早就错了。 后来被善知识一骂就剃了,以后每年剃一次头,每逢除夕洗一次脚,平生不洗澡,既然一年才剃一次头,平常不剃头就不剃胡子,我不是有意养胡子的。 照佛制度,应该剃除须发。 中土风俗,以须眉男子为大丈夫相,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中土祖师亦有顺俗留胡子的。 说到云门罹难,责我不明事机,这事亦与我无干! 谁失踪,谁身亡,我也不知! 古来酬还夙业果报而罹难的祖师很多,以上的话,由于我放不下而说的。 平常会说古人的话来劝人,遇到境界,自己就打不开。 真所谓“能信不行空费力,空空论说也徒然”。 我长年害病,无力行持,不能如古人那样要死就死,要活就活,来去自由。 初发心同参们! 不要提我的虚名,不要听我的空话,要各人自己努力,自不努力,向外求人,都靠不住的。 行持不限出家在家,都是一样。 讲个典章你们听:云南有一位秤锤祖师,明朝人。 姓蔡,住昆明小东门外,父母去世,遗下财产田园,生活过得很好;勤俭劳动,自种菜蔬出卖作零用。 妻年轻貌美,好吃懒作,和野汉子私通。 蔡虽明知此事也不说她,日子久了,她更胆大,天天和野汉子私通,毫无顾惧了。 有一天,蔡很早就出门卖菜,预计野汉尚未离家,就买好酒肉带回家。 这时野汉尚未离去,只好躲在床下,蔡入厨弄饭菜,妻觉得不好意思,就去洗脸并帮丈夫弄饭菜,饭菜弄好了,蔡叫她摆碗筷;她摆了两套碗筷,蔡叫她摆三套。 “我今天请客。 ”她摆好了,蔡叫她请客出来喝酒。 她说:“客在哪里? ”蔡曰:“在房里。 ”她说:“你不要说鬼话,房里哪里有客? ”蔡说:“不要紧,不要害怕,你请他出来好了! 若不出来,我就给他一刀! ”妻不得已,就叫野汉子出来。 蔡请野汉子上座,向他敬酒。 野汉子以为有毒不敢喝,蔡先喝了再请他喝,野汉子才放心。 酒菜吃饱了,蔡向野汉子叩头三拜,说今天好姻缘,我妻年轻,无人招呼,得你照顾很好,我的家财和我的妻,都交给你,请你收下吧。 妻和野汉子都不肯,蔡持刀说,你们不答应,我就要你们的命。 二人没法,只好答应下来,蔡于是只身空手出门,往长松山西林庵出家,一面修行,一面种菜,后来用功有了见地。 再说野汉子财色兼收以后,好吃懒做,老婆天天挨打挨骂,吃不消,她悔恨了,跑到西林庵请蔡回家,想重寻旧好,蔡不理她,后来野汉子把家财吃光了,弄到她讨饭无路,她想起蔡的恩情,想报答他。 蔡平常好吃昆阳的金丝鲤鱼,她弄好了一盘金丝鲤鱼,送到西林庵给蔡吃,蔡收下说:“我领了你的情了,这些鱼我拿去放生! ”妻曰:“鱼已煮熟了,不能放生! ”蔡即将鱼放在水里,鱼都活了。 直到现在,昆明黑龙潭古迹,还有这种鱼。 蔡是俗人,对妻财子禄能放得下,所以修道能成功。 奉劝各位,都把万缘放下,努力修行,期成圣果吧! 佛所说法,千经万论,总是要叫众生明自己的心。 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 众生无量劫来,被物所转,都是心外见法,不知自性。 本来无一物,万法了不可得,妄执心外有法,成邪知邪见。 既然说识得心无寸土,那就算了,何必还说许多名堂,什么三归五戒,三千威仪,八万细行等等;说这多法门,无非对治众生的心而已。 众生习气毛病,有八万四千烦恼,所以佛就有八万四千法门来对治,这是佛的善巧方便。 你有什么病,就给你什么药。 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若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 众生无量劫来,被无明烦恼污染了真心,妄认四大为自身相,不知此身毕竟无体,和合为相,实同幻化。 今欲返本还原,要先调身,断除习气,把粗心变为细心,从有为到无为,在自性清净身上用功,行住坐卧,一天到晚,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小心谨慎,断除习气,胆要大,心要细;胆大包身,不被境转。 心细则气细,否则粗心浮气;这种情形,可以自己检查。 一般人在劳苦奔波忙忙碌碌时,就气喘息粗,有定力功夫的人,再忙也不喘气,一天到晚,总是心平气和的;一心不乱就是定。 妄无本体,有定就无妄,就能复本心源。 功夫从外头做起,先讲威仪教相;行住坐卧都有威仪,不要说忙得要死,还讲什么威仪。 既然作如来之弟子,先圣之宗亲,出入金门之下,行藏于宝殿之中,就要做到任他波涛浪起,振锡杖以腾空,假使十大魔军,闻名而归正道,怎能因为忙了就不讲威仪呢? 昔日浮山远录公谓其首座曰:“所以治心,须求妙悟;悟则神和气静,容敬色庄,妄想情虑,皆融为真心矣。 ”“以此治心,心自灵妙,然后导物,孰不从化。 ”所以有“眼”的人,看你一举一动,威仪怎样,就知你有道无道。 佛在世时,舍利弗初为婆罗门,路逢马胜比丘,见他威仪很好,心生恭敬,从之问法。 马胜比丘说:“诸法从缘生,诸法从缘灭,我师大沙门,常作如是说。 ”舍利弗闻偈得法眼净,归与亲友目连宣说偈言,亦得法眼净,即时各将弟子一百,往诣竹园求愿出家。 佛呼善来比丘,须发自落,袈裟被身,即成沙门。 你看马胜比丘只是行路威仪好,便成如此功德,这就是以威仪导物,孰不从化的例子。 初发心的同参们! 要向古人习学,一心观照自己,行住坐卧,二六时中,一切无心,不被物转;若不如此,不守本分,随妄流转,何异俗人? 虽说出家办道,都是空话,各人留心! 楞严经上佛说:“如我按指,海印发光,汝暂举心,尘劳先起。 ”我们和佛就如此不同。 楞严一经,由阿难发起,作我们的模范。 全经着重说“淫”字,由这淫字,说出很多文章来。 最初由阿难示现,因乞食次,经历淫室,遭大幻术,摩登伽女,以娑毗迦罗,先梵天咒,摄入淫席,淫躬抚摩,将毁戒体,如来知彼淫术所加,斋毕旋归。 王及大臣,长者居士,俱来随佛,愿闻法要。 于时世尊,顶放百宝无畏光明,光中出千叶宝莲,有佛化身结跏趺坐,宣说神咒。 敕文殊师利,将咒往护,恶咒消灭,提挈阿难及摩登伽,归来佛所。 阿难见佛,顶礼悲泣,恨无始来,一向多闻,未全道力,殷勤启请,十方如来,得成菩提妙奢摩他。 三摩禅那,最初方便。 佛应阿难之请,就说出一部楞严经来。 阿难遇摩登伽女,并非做不得主,这是菩萨变化示现世间,非爱为本,但以慈悲,令彼舍爱,假诸贪欲,而入生死。 圆觉经说:“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由有种种恩爱贪欲,故有轮回;若诸世界,一切种性,卵生、胎生、湿生、化生,皆因淫欲而正性命;当知轮回,爱为根本! ”所以说:“三界轮回淫为本,六道往还爱为基。 ”世人有在家,有出家,有为道,有不为道,凡自性不明的,都在五欲中滚来滚去。 五欲就是财、色、名、食、睡。 由此五欲,生出喜怒哀乐爱恶欲七情,七情又捆五欲,因此生死不了。 如经所说:“南阎浮提众生,以财为命! ”人的投生,起首由于淫欲,及至出生后,就以“财”为主。 广慧和尚劝人疏于财利,谓“一切罪业,皆因财宝所生。 ”所以五欲第一个字就是财,人有了钱财,才有衣食住,才想女色娶妻妾。 人若无财,什么事都办不成,可见财的厉害了。 世人总以有财为乐,无财为苦,无财想有财,少财想多财,有了白银,又想黄金,不会知足的。 既为自己打算,又为子孙打算,一生辛苦都为钱忙,不知有钱难买子孙贤,无常一到,分文都带不去,极少能把钱财看穿的。 从前有三个乞丐,一人手上拿一条蛇,一人手上拿一个“莲花落”,一人手上拿一个粪袋,同时行路,看见地上一文钱,头一个乞丐看见,就拾起这文钱。 第二个说:“我先看见的,这文钱应该归我! ”第三个也说:“我先看见的,这文钱应该归我! ”三个乞丐就为这一文钱,在路上打起来。 衙门差人经过,看见他们打得凶,恐怕打出人命,就把三人带进衙门见官,判断是非。 官坐堂上,问明原由。 便说道:“这一文钱作不得什么用,不要争了。 ”三人都说:“我穷到一文钱都没有,对此一文怎能不争? ”官说:“你们各自说出穷的情形,待我看哪个最穷,就判这文钱归哪个! ”第一个说:“我最穷了,‘无溜见青天,衣破无线联,枕的是土砖,盖的是草塾! ’”第二个说:“我比他更穷:‘青天是我屋,衣裳无半幅;枕的是拳头,盖的是筋骨! ’”第三个说:“他们都不如我这样穷,我‘一饿数十天,一睡大半年;死得不闭眼,只为这文钱! ’”官听了大笑,这出戏是讥贪官污吏的。 世尊说法,讲钱迷人的多得无比,出家也很多被钱迷的。 从前是钱,现在是纸,更累死了。 离了它就不能过日,你要生产就要工具,没有钱买不到工具,就种不出东西。 我们整天忙,是不是也为这文钱呢? 世人衣食足了之后,又贪色,这个色字不知害了多少人。 古来帝王由于贪色而致亡国的也不少。 昔夏桀伐有施,得妹喜为妻,由此荒淫无道,为商汤所灭。 商朝的纣王爱坦己,嗜酒好色,暴虐无道。 周武王伐之,兵败自焚死。 古时没有电话电报,边方告警,则举烽燧。 其法:作高土台,台上作桔皋,桔皋头上有笼,中置薪草,有寇即举火燃之以相告:曰“烽”。 又多积薪,寇至即燔之,望其烟:曰“燧”。 昼则燔燧,夜乃举烽,此台烽燧既作,邻台即相继递举,以告戍守之兵。 周幽王宠褒姒,不好笑,王百计悦之,仍不笑;王乃举烽火以征诸侯,诸侯至而无寇,褒姒乃大笑。 后西夷犬戎入寇,王举火征兵,诸侯不至,犬戌遂弑王于骊山之下,并执褒姒以去。 这事叫烽火戏诸侯,贪色之祸,无量无边,说不完了。 利和名是相连的,名有好有坏,或是流芳百世,或是遗臭万年。 三皇五帝,是圣君贤王的典型,禹受治水之命,八年于外劳心焦思,三过家门而不敢入,开九州,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遂竟全功;乃定九州之贡赋,立五服之制,四夷宾服。 汤王出,见罗者方祝曰:“从天下者,从地出者,四方来者,皆入吾罗! ”汤曰:“嘻,尽之矣! ”乃命解其三面留其一面,而告之曰:“欲左者左,欲右者右,不用命者,乃入吾网。 ”这就是圣君贤王流芳百世的德泽;王莽、曹操、秦桧等就遗臭万年。 诸佛菩萨,诸大祖师,有真道德,虽不求名而名留千古;善星比丘,宝莲香比丘尼,生堕地狱,罪业深重,自然遗臭万年。 这个名真害人,说你好,有道德,难行能行就欢喜,就是好名;被骂不高兴,也是为名。 说好不好,总被名转。 眼前枪易躲,背后箭难防;从前禅堂午后吃了点心粥,有礼佛的,有到“监值寮”开茶话会的,说你的功夫用得好,就生欢喜;说不好,脸就放下来了。 讲小座也是一样,说你好就欢喜,说你不好就不愿意,也是被名转。 食也有利有害,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 古人一心在道,野菜充饥,心定菜根香。 如潭州龙山和尚那样,“一池荷叶衣无数,满地松花食有余;刚被世人知住处,又移茅屋入深居。 ”世人贪食,专在酸、甜、苦、辣、咸、淡、甘、辛里打滚,务求珍馐美味,肆意伤生害命,以资口腹;也有吃素的人,弄斋菜还叫荤菜名,什么綑鸡、油肉丸等等名目。 这是习气不忘,杀心还在,虽不是真吃荤也犯了戒了。 好好丑丑,到肚都变为屎,何必贪求美味,争夺不休呢? 好的吃得多,屁也多屎也多,有什么好处呢? 睡觉更了不得,贪睡的人更多了,一年三百六十日,一天二十四小时,白天做事,夜里睡觉,平均一年睡了一百八十天,可见睡觉这事,浪费不少光阴,真害死人。 真修行人爱惜光阴,佛遗教经说:“昼则勤心修习善法,无令失时;初夜后夜,亦勿有废;中夜诵经,以自消息;无以睡眠因缘,令一生空过,无所得也。 ”故有睡用圆枕及不倒单等法克服睡魔的。 不发道心,不知惭愧,好吃懒做的人,特别贪睡。 左边睡醒了又右边睡,而且日以继夜的睡,看经听法,坐香念佛都睡,把大好光阴全都浪费了。 究竟出家所为何事呢? 古德云:“闻钟卧不起,护法善神瞋,现世减福慧,死后堕蛇身。 ”沩山老人云:“如斯之见,盖谓初心慵惰,饕餮因循;荏苒人间,遂成疏野! ”又说:“感伤叹讶,哀哉切心,岂可缄言,递相警策! ”希望有心求道、愿出生死的人,切勿再被五欲七情所转,努力勤修,莫空过日! 世上军令严肃,令行如山倒,谁也不能违他。 佛所说法,亦如军令一般,为佛弟子,只有依教奉行,决不能丝毫违犯。 前几天说的布萨时上座对沙弥说:“汝等各净身口意,勤学经律论,谨慎莫放逸。 ”既已出家,就要痛念生死,如救头燃,怎敢放逸呢! 勤学经、律、论,三藏圣教,寻求了生脱死的途径和方法。 经、律、论名为三藏者,因此三者皆包藏文义也。 经说定学,律说戒学,论说慧学;故三藏亦既三学,梵语“素呾缆藏”,或曰“修多罗藏”。 译曰:“綖”,谓佛之言说,能贯穿诸法,如綖之贯花鬘也。 又译曰“经”。 经者,具常法二义,且经之持纬,恰具綖义。 梵语“毗奈耶藏”,或曰“毗尼藏”,译曰“灭”。 谓灭三业过非也。 梵语“阿毗达摩藏”,旧作“阿毗昙藏”,译曰“对法”,以对观真理之胜智而名,又译“无比法”,谓胜智无比也。 别名“优婆提舍”,译曰“论”,论诸法之性相而生胜智,放别名为论。 既受三坛大戒者,便是大丈夫和菩萨,又发了菩提心,就要做大丈夫和菩萨的事。 梵语“菩提”,此译为“道”;道者是心是理,心之妙理,体同虚空,遍三界十方,包罗万象。 发如是菩提心,就是菩萨大丈夫。 诸佛慈悲说三乘法,重重指明,就戒律言:佛制比丘,五夏以前,专精戒律;五夏以后,方许听教参禅;可见学戒守戒是佛弟子最重要的事。 梵网律有十重四十八轻。 犯十重是“波罗夷罪”,波罗夷此译为“弃”,或曰“退没”,或曰“不共住”,或曰“堕不如意处”,或曰“断头”、“无余他胜”等,是戒律中最严重之罪也。 律中有开有遮,小乘与大乘不同。 “开”者“许”之义,“遮”者“止”之义,“许作”曰“开”,“禁作”曰“遮”。 “开”要看时节因缘,是额外方便,没有因缘是不开的。 “遮”则一遮永遮,小乘与大乘有很多相反的。 “小乘持”即“大乘犯”,“大乘持”即“小乘犯”;其详细条章可看毗尼止持作持等书。 具足戒中,比丘有二百五十戒,比丘尼有三百四十八戒,分为五篇。 一曰波罗夷罪,译曰断头,其罪最重。 如断头不能复生,不复得为比丘也。 此篇比丘有四戒,比丘尼有八戒。 二曰“僧残罪”,梵名“僧伽婆尸沙”,僧者“僧伽”之略,残为“婆尸沙”之译,谓比丘犯此戒,殆濒于死,仅有“残余之命”。 因此而向于僧众忏悔此罪,以全残命,故名“僧残”。 此篇比丘有十三戒,比丘尼有十七戒。 三曰“波通提罪”,译曰“堕”,谓堕地狱也。 此篇比丘有一百二十四戒,比丘尼有二百八戒。 四曰“提舍尼罪”,具云“波罗提舍”,说曰“向彼悔”。 向他比丘忏悔罪便得灭也。 此篇比丘有四戒,比丘尼有八戒。 五曰“突吉罗罪”,译曰“恶作”,其罪轻。 此篇比丘有百众学法。 另有二不定法,七灭诤法,共一百九戒。 比丘尼有百众学法,七灭诤法,比丘除在三际四威仪中严守二百五十戒成三千威仪外,还要在二六时中,遵照毗尼日用,持诵五十三咒,如是降伏其心,制身不行,又有三聚圆戒之说。 每一戒,皆具“摄律仪戒”,“摄善法戒”,“摄众生戒”之三聚也。 如不杀生一戒,即具三聚者:谓离杀生之恶是“摄律仪”,为长慈悲心是“摄善法”,为保护众生是“摄众生”。 楞严经云:“若诸比丘,不服东方丝绵绢帛,及是此土靴履裘毳,乳酪醍醐,如是比丘,于是真脱,不酬还宿债,不游三界! ”小乘有因缘可吃牛奶,菩萨吃不得;丝绵裘毳等亦然。 这是小乘大乘“开、遮、持、犯”的不同。 又比丘不拿银钱,不存一米,不吃隔宿饮食,当天化饭吃不完的不留,菩萨开了,拿银钱不犯。 酒是五根本戒之遮重戒,大乘小乘不准开,惟大病非酒不治者,白众后可用。 戒律开遮因缘微细,要深入研究才能明白。 佛门兴衰,由于有戒无戒。 犯戒比丘,如狮子身中虫,自食狮子肉,所以佛将入灭说涅槃经,叫末世比丘以戒为师,则佛法久住。 佛又说“四依法”:一、粪扫衣,二、常乞食,三、树下坐,四、腐烂药。 此四种法是入道之缘,为上根利器所依止,故名“行四依”。 又名“四圣种”。 此法能入圣道,为圣之种。 “粪扫衣”又名“衲衣”,凡火烧、牛嚼、鼠咬、死人衣、月水衣,为人所弃与拾粪之秽物同者,比丘拾之,浣洗缝治为衣,曰粪扫衣。 又补衲粪扫之衣片而着用之,故曰“衲衣”。 比丘着此粪扫衣,不更用檀越布施之衣,在于离贪着也。 乞食,梵云“分卫”。 十二头陀经曰:“食有三种:一、受请食,二、众僧食,三、常乞食。 若前二食,起诸漏因缘,所以者何? 受请食者,若得请,便言我有福德好人;若不请,则嫌恨彼,或自鄙薄,是贪忧法,则能障道。 若僧食者,当随众法,请主事人,料理僧事,心则散乱,妨废行道,有如是恼乱因缘,应受乞食法! ”树下坐,不住房屋,日中一食,树下一宿也。 腐烂药者,比丘有病不请医,不吃新药,只拾别人所弃之腐烂来吃;病医得好不好,听其自然。 今世比丘,谁能守之? 一有疾病,中医西医,特效药,滋补品都来了;四依法久无人行了。 梵语比丘,此云“除馑”,又云“乞士”、“破恶”、“怖魔”。 比丘为世福田,人若供一饭,闻一法,能除一切饥馑之灾,故曰“除馑”。 云“乞士”者,上从如来乞法以长慧,下就俗人乞食以资身,故名“乞士”。 “乞法”谓乞四念处、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觉支、八正道等三十七道品之法也。 “破恶”是把身、口、意所造十恶业破除之,转为十善业也。 “怖魔”谓比丘出家,脱离魔眷,魔震动惊怖也。 我们既成了比丘,谁能名符其实为真比丘呢? 既出家为了生死,就要依法行持,口而诵,心而惟,朝于斯,夕于斯,不要留恋世上的贪瞋痴爱,不要人我是非好吃懒做! 孔子论语二十篇,第一句说:“子曰学而时习之。 ”子者,孔夫子。 曰者,说也。 孔子教人将学过的东西,时常温习,语默动静,念念不忘;若所学彷彿大意,工夫就不相应、不究竟了。 世法佛法都是一样,要学而时习之。 佛法是“体”,世法是“用”,体是理,是真谛。 用是事,是俗谛。 要知二谛融通三昧印的道理,不融通就落于偏枯。 如离体表用,是凡夫凡情;离事讲心,是不明心地。 真俗二谛,名目很多。 真是“体”,俗是“用”,戒定慧体用都得,都是一个心地中生出种种名字,若能融会贯通,则条条大路透长安。 昔有僧问赵州,如何是道? 师曰:“墙外底! ”曰:“不问这个道! ”师曰:“你问那个道? ”曰:“大道! ”师曰:“大路透长安! ”这里说的是什么话呢? 请参究参究,那个是道? 会过来的处处都是佛法,不明就滞在名相上,一天到晚劳碌奔波,种田博饭吃,与俗人何异? 现在世人多是光头,僧人穿的也是俗服,此外何处与俗人不同呢! 古人说:“心田不长无明草,性地常开智慧花! ”这就是透长安的大道,也就是与俗人不同处。 耕种的人,田里有草如不拔去,就难望收成;修行人把心里的无明草薅了,那智慧花就长得好,开得好! 只要你不被境转,情不附物,无明草就不长了。 智慧花一开,则粗言及细语总是说无生,古人行到说到,无空话讲,一问一答,答在问处,吐露心机,都是妙用。 我们心不在道,故被物转,而无智慧。 若能痛念生死,全心在道,不分世出世法,是男是女,好看不好看,若一动念,即出鬼被情转了! 不分别,即不随情转,作得主。 古人说:“你有柱杖子,我与你柱杖子! ”这是表法。 你妄想多了,就是你有柱杖子,为了除你的妄想,就教你修数息观、不净观、念佛观,念佛、看经、礼佛、看话头,给你修行的法门,就是与你柱杖子。 你如用功到有把握,就落在无事田里,又成障碍,是要不得的;这就是你无柱杖子,我夺你柱杖子。 病好不用药,就是夺柱杖子。 不如是,则执药成病。 太阳老人说:“莫守寒岩异草青,坐着白云宗不妙也。 ”参禅念佛,都要时时刻刻口诵心惟,开言吐语,不分别是非;终朝解脱,不烦恼;不生心动念,是有功夫。 若无把握而被境转,就苦恼了。 用功不得受用,处处波浪滔天。 昔佛印禅师入室次,苏东坡适至。 师曰:“此间无坐处! ”苏曰:“暂借佛印四大为坐! ”师曰:“山僧有一问,学士道得即请坐,道不得即输玉带! ”苏欣然请问。 师曰:“四大本空,五阴非有,居士向什么处坐? ”苏遂施带,师答以一衲。 苏述偈曰:“病骨难将玉带围,钝根仍落箭锋机;欲教乞食歌姬院,且与云山旧衲衣! ”东坡虽聪明,答不出话,是他脚未踏实地。 同参们! 如何能脚踏实地呢? 只有口诵心惟,朝斯夕斯的干! 佛灭度后,法住世间有三阶段:正法一千年,像法一千年,末法一万年。 善见论云:“由度女人出家,正法唯有五百岁。 由世尊制比丘尼行八敬法,正法还得千年。 问:千年已,正法为都灭耶? 答:不都灭! 于千年中得三达智,复千年中得爱尽罗汉无三达智,复千年中得‘阿那含’,复千年中得‘斯陀含’,复千年中得‘须陀洹’,总得一万年。 初五千岁得道,后五千岁学而不得道,于一万岁后,一切经书文字灭尽,但现剃头袈裟法服而已! ”沩山老人说:“所恨同生像季,去圣时遥。 ”沩山老人在唐朝,去佛已千余年,是像法时期。 一切事情变迁,水久虫生,法久成弊。 付法藏经云:“阿难比丘,化诸众生,皆令度脱。 最后至一竹林之中,闻有比丘诵法句经偈云:‘若人生百岁,不见水潦鹤,不如一日生,而得睹见之。 ’阿难闻已,惨然而叹:‘世间眼灭,何其速哉! 烦恼诸恶,如何便起? 违反圣教,自生妄想,此非佛语,不可修行。 ……汝今谛听,我演佛偈:若人生百岁,不解生灭法,不如生一日,而得了解之! ’尔时比丘,即向其师,说阿难语。 师告之曰:‘阿难老朽,智慧衰劣,言多错谬,不可信矣! 如今但当如前而诵! ’阿难后时,闻彼比丘犹诵前偈;……即入三昧,推求胜德,不见有人能回彼意,便作是言:‘异哉! 无常甚大,劫猛散坏;如是无量圣贤,今诸世间,皆悉空旷,常处黑暗,怖畏中行,邪见炽盛,不善增长,诽谤如来,断绝正教,永当沈没。 生死大河,开恶趣门,闭人天路,于无量劫,受诸苦恼。 我于今日,宜入涅槃! ’”楞严经指出:“末法时代,邪师说法,如恒河沙。 阿难当知,是十种魔,于末世时,在我法中,出家修道,或附人体,或自现形,皆言已成正遍知觉。 赞叹淫欲,破佛律仪。 先恶魔师,与魔弟子,淫淫相传,如是邪精,魅其心腑,近则九生,多逾百世,令真修行,总为魔眷。 命终之后,必为魔民,失正遍知,堕无间狱! ”经中说九生百世者,一生一百年,一世三十年,今佛历已是二千九百八十二年,就是百世魔王出现之时。 佛灭不久,法句经偈,就有诵为水潦鹤的,时至今日,其讹误更多了。 “水潦鹤”,就是鹭鸶鸟,见之有何意义? 解生灭法,能离苦海,故有百岁不解,不如一日能解。 所谓有智不在年高,无智空长百岁也。 末世邪师,各各自谓是善知识,当参学的人,若无试金石,必从邪沦堕。 只见境风浩浩,摧残功德之林,心火炎炎,烧尽菩提之种,末世求道,真不容易! 沩山老人说:“远行要假良朋,数数清于耳目,住止必须择伴,时时闻于未闻! ”故云:“生我者父母,成我者朋友;亲附善友,如雾露中行,虽不湿衣,时时有润! ”孔子亦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他好,跟他学,不会带坏你,不相干的人,种种习气,臭不可闻,和他接近日久,自己也会臭。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香染香,近臭染臭。 善友粗言及细语,皆归第一义,故宜亲近。 末法行人,如我们者,比魔外的本领也比不上。 楞严经说:“‘色阴’尽的,于其身内,拾出蛲蛔,身相宛然,亦无伤毁。 于时忽然,十方虚空,成七宝色,或百宝色,同时遍满,不相留碍,忽于半夜,在暗室中,见种种物。 ‘受阴’尽的,能反观其面,各有十种禅那现境,叫着五十种阴魔,迷不自识的,则谓言登圣,大妄语成,堕无间狱! ”老子说的,其中有精,和孔子说的,空空如也;是见到识阴的道理。 罗汉五阴俱尽,已出三界。 我们色阴未尽,与道隔得很远。 我忏悔,不过比你们痴长几岁,弄到一个虚名,你们以为我有什么长处,以我为宗就苦了! 我比楞严所说的妖魔外道都不如,比祖师更不如;所以每每叫你们参学的要带眼识人,又要有双好耳,听法能辨邪正,然后将所见所闻的,放进一个好肚里,比较他的是非得失,修行就不会走错路,不上伪善知识的当。 现正是末法时代,你到哪里访善知识呢? 不如熟读一部楞严经,修行就有把握,就能保绥哀救,消息邪缘,令其身心,入佛知见,从此成就,不遭歧路! 又全经前后所说,着重在一个淫字。 说:“若诸世界,六道众生,其心不淫,则不随其生死相续。 汝修三昧,本出尘劳,淫心不除,尘不可出;纵有多智,禅定现前,如不断淫,必落魔道! ”看楞严经,若不归宗,跑马看花,就不中用。 要读到烂熟,就能以后文消前文,以前文贯后文,前后照应,则全经义理,了然在目,依经作观,自得受用。 古来行人,从此经悟道的很多。 温州仙岩安禅师,因看“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 ”当时破句读云:“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 ”于此忽有悟入。 后人语师云:“破句读了也! ”师云:“此是我悟处! ”毕生读之不易,人称之曰“安楞严”。 希望同参们,无论老少,常读楞严。 此经是你随身善知识,时闻世尊说法,就和阿难作同参! 古人说:“勿待老来方学道,孤坟多是少年人! ”人到年老时,百般痛苦,耳不聪,眼不明,四肢无力;吃不得,睡不得,行不得;这种苦处,年轻人是不晓得的。 我年轻时和你们一样,看见老来呆,总不愿意,说话他听不到,眼泪水和鼻涕,看见就恶心,怕和老人一块住。 现在我老了,才知道老的苦。 人老了就一天不如一天,我从云门闹事后,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久已是一朝卧疾在床,众苦萦缠逼迫,朝夕思忖,前路茫茫,道业未成,生死不了,一口气不来,又要投生。 “万般将不去,惟有业随身! ”少年不修,晚年就会如此。 你我现在都是堂堂僧相,容貌可观,皆是宿植善根,感斯异报,就不要把这善根种子打失了。 洞山问僧:“世间什么物最苦? ”僧云:“地狱最苦! ”山云:“不然! 向此衣线下不明大事始是苦! ”能明大事,即无地狱因,故地狱未为苦,而不了自心最为苦也。 想明大事,就要努力精进,不要悠悠忽忽,兀兀度时。 白天应缘,遇事要作得主;白日能作主,梦中才作得主。 梦中作得主,以至病中作得主,则临命终时才做得主。 这几样作得主,是由平常能强作主宰而来的;能强作主宰,就易悟道了生死。 不悟道,生死不能了;悟道不难,总要生死心切。 具长远坚固向道之心,至死不退,今生能不退,虽未悟,来生再努力,何有不悟之理! 楞严经二十五圆通,位位都是经过久远劫来,长期修习才成功的。 我们生死心不切,不发长远心,病来知念生死,病好道念就退了。 所以楞严经说:“凡夫修行,如隔日疟! ”病时有道,病退无道;无明起时如疟,退则好人。 故要努力精进,生忏悔心,坚固心,不要今日三明日四。 修行要一门深入,以一门为正,诸门为助,各修一门,彼此不互谤。 谤法、轻法、慢法都不对。 欲想佛法兴,除非僧赞僧;互谤,是佛法的衰相。 佛子专心向道,痛念生死,衣不足,食不足,睡不足。 昔裴休丞相,送子出家。 子是翰林,拜沩山祐祖,名法海。 训以警策箴云:“衣食难,非容易,何必千般求细腻;清斋薄粥但寻常,粗布麻衣随分际;别人睡时你休睡,三更宿尽五更初,好向释迦金殿内! ”沩山老人要他每天挑水供养大众。 有一天,他挑水挑得太累了,心里说:“和尚吃水翰林挑,纵然吃了也难消! ”回来时,沩山老人问他:“你今天说了什么话? ”法海答曰:“没有说什么! ”后来沩山老人揭穿他心里的话。 并说:“老僧一打坐,能消万担粮! ”所以出家人不管你出身怎样富贵,到了佛门,就要放下一切,专心向道,才算是本色禅和! 佛说一大藏经,无非讲因果二字;详细分析起来,就无穷无尽。 营事比丘,宁自啖身肉,终不杂用三宝之物作衣钵饮食。 我以前化缘,随人欢喜布施,除多补少,颠颠倒倒的用。 今在此妄作妄为,建法堂、起茅蓬、修厕所、牛栏等等,所用的钱,从何处来呢? 我守法令不敢剥削,不写信号召化缘,做什么功德;除铸铁瓦有人代化过缘也没有化够。 他们监工的拿去旁的地方用,我也不准,怕遭报应。 窑上烧砖,为修大殿用的,如拿去作别处用,也怕招因果。 经上说:“上物下用报应重,下物上用报应轻。 ”如塑佛像的用作殿宇,作殿宇的用作僧寮,这是上物下用;相反的就是下物上用。 上下之分要认真,年轻人修不修放在一边,因果要紧。 云居山志上载:即庵慈觉禅师,蜀人。 初出川行脚时,欲上云居,先宿瑶田庄。 梦迦蓝安乐公告曰:“汝昔在此山曾肩一担土,今来只有一粥缘! ”次日午后上山,晚粥罢,值旦过寮相诤,闻于寺司。 凡新到例遭斥逐,觉心窃疑讶。 逾十年,得法于卧龙先禅师。 有南康太守张公,亦蜀人,与师亲旧,适云居虚席,请师开法。 师欣然应之,以为前梦不验矣。 卜次日上山,当晚宿麦洲庄,忽然迁化,塔至今存焉。 近为水湮,一石尚存。 他这件事迹,留给后人看,证明因果丝毫不错。 昨夜的空话,本可不讲的,因为政府根究,所以不得不说。 不是我享受了供众之物,有信在此,可以查看。 所化九百五十三元三角中,无衣服款;除买蓑衣、缝纫机及支付运费外,所余五百元,作买米用了。 以前悟源当家,大家说他不理事,大众袜子都没得穿了,要开会讨论,调整调整,决定每人每年犒劳两套衣服。 分上半年一套,下半年一套。 通过决议后,去信广州缝七十套衣服给大众师用,回信说,买布有限制,待办好托人带来。 最近已带来了,为什么还不发给大家呢? 因为初定规章发衣服,以后改定发单钱,给各人自己去做衣服,已拿买米的钱发给大家了。 所以现存的衣服,留待下半年才发。 并且现在不止七十人,故七十套衣服不够发,也不能发了。 直纯的信,还说有鞋袜,都被一人收下了,这也因为人多鞋袜少,不够发就不发,等将来凑够数才发。 既知一粥之缘都有因果,我岂敢错因果? 怕大家不明真相,所以又讲讲这些空话。 现在国家公布了兵役法,年轻人都有些心不安了。 要知道因果不昧,当不当兵都有前因,着甚么急呢! 于前几朝都有僧兵,如少林、五台等处是也。 查唐太宗李世民为秦王时,曾用少林寺僧兵平王世充,及后封有功僧十三人,封昙宗为大将军,仍不去僧号。 至明成祖赐姚广孝名,始易冠服。 而广孝退食,仍穿僧衣,至今北京姚少师祠,于纱帽红袍上,仍覆袈裟也。 至满清入关后,中国有青衣僧、黄衣僧之分。 汉僧是青衣,蒙藏是黄衣;国家重用黄衣。 清朝僧兵不用青衣,改用黄衣兵,亦有名无实,未曾出过役,只领兵费。 现在政府也看重黄衣僧,我们青衣僧也沾黄衣僧的光,从前丽江五台山少林寺,是招集僧兵的地方。 明太祖以少林寺僧有武术,也在少林招僧兵。 清朝把喇嘛定居在五台山,北京旃檀寺封提督军门,五台山菩萨顶,靖海寺也有喇嘛提督军门都统的职位,受国家的饷。 北京雍和宫也领饷。 义和团起义,有很多喇嘛僧兵,起初打胜仗,烧天主、耶稣教堂。 后来失败,由教徒烧杀旃檀寺,这是一报还一报。 民国三十年,湖南、湖北各省就抽僧兵,当时我向中央伸辩才得免抽。 现在公布兵役法,僧人不当兵是不可能的了;日本全国皆兵,分为现役兵、预备兵等,人人都替国家服务,无一人吃空饭的。 我国似日本,将来也是全国皆兵。 和平运动和得了,当兵是空话;和不了,难免不打仗。 兵者不祥之物,不得已而用之,当必须用兵之时,谁也躲不脱。 民国三十一年我在云门,时局紧张,年轻人怕当兵,百多僧人同住,我无主宰了。 我死不要紧,要把年轻人安置好才对;即到后山与山上猺人相商,因他们向不与政府来往,我和他们联络,想到他们那里盖茅蓬,以便年轻人有躲避当兵之所。 我上山时大雨倾盆,给他们散供养,他们很欢喜,答应我们来盖茅蓬,祖师肉身也好保护。 后来就住在山上,分散开盖了几处茅蓬,准备有灾难就上山去,过了几年,都没有事,这是自己无主宰,空耽心过虑。 后来寺中帮工,知道山上有茅庵,去报告政府,给我大帽子戴,说我造反,该死。 现在兵役问题又来了,听天由命,不要惊慌。 前生若种了当兵因,今生决逃不了当兵果,而且一切唯心,法法都能成圣贤,当兵也一样修行,僧俗都是这一个色壳子,所不同者,有没有酒色财气而已。 草堂和尚颂曰:“乐儿本是一形躯,乍作官人乍作奴;名相服装虽改变,始终奴主了无殊! ”戏子只一个身,忽而变男,忽而变女,忽而扮官,忽而扮奴,贫富贵贱,千奇百怪;虽服装不同,还只是一个戏子。 八识心王等于戏子,众生色身,如戏台上人物,识得戏子,做什么也好,决不随境分别,妄生憎爱,处处都是道场。 关云长是兵,也成了武圣人。 不学好的,如秦桧、曹操,虽是状元宰相,也下地狱。 心好处处好,心坏处处坏,当兵不当兵,何必介意! 办道这一法,说难也难,说易亦易;难与不难是对待法。 古人真实用心,一点不为难,因为此事本来现成,有什么难呢? 信不及就为难了。 若真正为求了生脱死而办道,能把自身看轻,了身如幻,一切事情看得开,不被境转,办道就容易。 人没有不想学好,谁也想成圣贤,谁都怕入地狱,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很多人行起来就为难。 何以呢? 比如世人说好话:恭喜发财,富贵荣华,谁都欢喜。 若说你家败人亡等不祥话,谁都不愿意,可见人人都想好。 但何以偏向坏处跑呢? 这只由放不下罢了! 古今各城市都有城隍庙,檐下挂一个大算盘,是要和人算善恶账的。 有一匾额写道:“你又来了! ”两柱有一副对联:“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又:“天堂有路,人人不肯去;地狱无门,个个要进来! ”凡人常动机谋弄巧妙,吃不得亏,事事都计较合算不合算;恶人谁也不敢近,怕吃他的苦头,让他忍他散场了。 但因果报应,天是不怕恶人的。 我们坐禅念佛,本为了生死。 由于无明贡高,不能忍辱,不除习气,虽有修行善因,还免不了苦果,生死不了,随业受报,所以说“你又来了”。 本来在地狱受苦已毕时,十殿阎王吩咐过,叫你不要再来,再来也没有好事。 由于你放不下,所以依旧犯罪,去了又来;世人愚迷,作恶不行善,遂招苦果。 出家人是不是想出苦呢? 如不想脱苦,何必入空门? 入空门则了无一物可得,万事皆休,还有什么天堂地狱。 但如不证得四大皆空,五阴非有,就不算得入空门。 要入空门,最好多多研读楞严经。 全经前前后后,所说不离五阴,其中开五阴而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内而身心,外而器界,不出色、受、想、行、识五阴。 经中说凡说圣,说悟说魔,皆是阐明五阴非有,教我们照破五蕴皆空;最后说知有涅槃,不恋三界,指出五阴魔邪,无一不是说五阴。 色阴上,淫色是生死根本;杀盗淫妄,是地狱根本。 五阴照空,即脱生死,不复轮回。 如何照呢? 照是觉照。 时时刻刻,依经所说,用智慧观照五阴,照得明明白白的,就见五蕴皆空了。 在观照之初,未能全无妄想,这不要紧,古人说,不怕念起,只怕觉迟;若妄念一起,你能觉照,就不随妄转。 不能觉照的,坐香怕腿痛,礼佛怕腰酸,躲懒偷安,天堂路不通,自然要进地狱。 寒山大士诗云:  人问寒山道,寒山路不通;  夏天冰未释,日出雾朦胧;  似我何由届,与君心不同;  君心若似我,还得到其中! 寒者寒冷,冷到夏天冰还未释,日出还雾;我这一片冰心,与君不同,君若似我,就能到寒山中,否则寒山路不通。 学道之人,要见五蕴皆空,首先要灰心冷意,纵使炎天如烈火,难消冰雪冷心肠,才能与道相应。 昔闾丘胤出牧丹邱,临途之日,乃萦头痛,医莫能治。 乃遇一禅师名丰干,言从天台山国清寺来,特此相访,乃命救疾。 师乃舒容而笑曰:“身居四大,病从幻生,若欲除之,应须净水。 ”时乃持净水上师,师乃噀之,须臾袪殄。 乃谓胤曰:“台州海岛岚毒,到日必须保护。 ”胤乃问曰:“未审彼地,当有何贤,堪为师仰? ”师曰:“见之不识,识之不见,若欲见之,不得取相,乃可见之。 寒山文殊,遯迹国清,拾得普贤,状如贫子,又似疯狂。 或去或来,在国清寺,库院走使,厨中看火。 ”师言讫辞去,胤乃进途,至任台州,不忘其事。 到任三日后,亲往寺院,躬问禅宿,果合师言。 到国清寺,乃问寺众,丰干禅师院在何处? 并拾得、寒山子,现在何处? 时僧道翘答曰:“丰干禅师院在经藏后,即今无人住得,每有一虎,时来此吼。 寒、拾二人,现在厨中。 ”僧引胤至丰干禅师院,开房唯见虎迹,遂至厨中灶前,见二人向火大笑,胤便礼拜。 二人连声喝胤,自相把手,呵呵大笑叫唤。 乃云:“丰干饶舌饶舌;弥陀不识,礼我何为? ”僧徒奔集,递相惊讶,何故尊官礼二贫士? 时二人乃把手出寺,即归寒岩。 胤乃重问僧曰:“此二人肯止此寺否? ”乃令觅访,唤归寺安置。 胤乃归郡,遂置净衣二对,香药等物持送供养。 时二人更不返寺,使乃就岩送上。 寒山子高声喝曰:“贼! 贼! ”退入岩穴。 乃云:“报汝诸人,各各努力。 ”入穴而去,其穴自合,莫可追之。 拾得又迹沈无所,乃今僧道翘等,具往日行状,唯于竹木石壁书诗,并村墅人家厅壁所书文句三百余首,及拾得于土地堂壁上书言偈,并纂集成卷,流通世上。 据寒山自己说:“五言五百篇,七字七十九,三字三十一,都来六百首,一例书岩石,自夸云好手,若能会我诗,真是如来母! ”又云:“家有寒山诗,胜汝看经卷;书放屏风上,时时看一遍! ”拾得诗云:“有偈有千万,卒急述应难;若要相知者,但入天台山;岩中深处坐,说理及谈玄,共我不相见,对面似千山。 ”寒山、拾得的诗,流传到今,一向受人尊重。 儒家亦多爱诵之。 他两大士出口成文,句句谈玄说理,不要把他作韵语读,若作韵语读,则对面隔千山了! 地藏王菩萨发大誓愿:“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一切菩萨也如此发心。 我们每天上晚殿,也如此发愿说:“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 ”凡佛弟子无不发此誓愿,证果深浅大小不同,皆由愿力深浅,依愿行持大小而定。 佛由众生修成,众生能依愿行持,就是菩萨,就能成佛。 既然成佛人人有分,何以一切菩萨发愿度众生,度来度去总度不尽呢? 因众生之众字,由三个人字合成;三人成众生之数,无穷无尽。 十法界中,除佛法界外,其余九法界都属众生。 上三界是圣人,已出生死苦海,不受轮回,余六界都未出生死;九法界内有三圣法界尚有微细习气未尽,所以都属众生。 习气有深浅,上三界浅,下六界深。 习气深重,业障众故,故叫苦恼众生。 这些众生,死去生来,不得休息,势难穷尽;其数量亦复难知。 嵩岳元珪禅师对岳神说:“佛三能三不能。 佛能空一切相成万法智,而不能即灭定业;佛能知群有性,穷亿劫事,而不能化道无缘;佛能度无量有情,而不能尽众生界,是为三不能也。 ”又说:“定业亦不牢久,无缘亦是一期,众生界本无增减,且无一人能主有法;有法无主,是谓无法。 无法无主,是谓无心;如我解佛,亦无神通也;但能以无心通达一切法尔。 既众生界本无增减,则度众生亦无所谓尽不尽也! ”六祖坛经,解释四弘誓愿曰:“‘众生无边誓愿度! ’……所谓邪迷心、狂妄心、不善心、嫉妒心,恶毒心、如是等心,尽是众生,各须自性自度,是名‘真度’。 ……又‘烦恼无尽誓愿断’,将自性般若智,除却虚妄思想是也。 又‘法门无量誓愿学’,须自见性,常行正法,是名‘真学’。 又‘佛道无上誓愿成’,既常能下心,行于真正,离迷离觉,常生般若,除真除妄,即见佛性,即言下佛道成。 ”佛果禅师曰:“究竟佛亦不立,唤甚作众生? 菩提亦不立,唤甚作烦恼? ”倏然永脱,应时纳祜,古人如此说话,何以我们做不到呢? 只是不肯除习气,放不下,作不得主,没有觉照,在不妄中自生虚妄;但能动静忘怀,则水清月现了。 政和二年,嘉州奏风雷折古树,中有定僧,爪发被体,诏舆至禁中,绎经三藏。 金总持令击金以觉之。 询其名曰:“我卢山远法师弟慧持也,因游峨嵋至此。 ”问欲何归? 曰:“陈留古树中。 ”诏以礼送之,因图形制赞云:“七百年来老古锥,定中消息许谁知;争如只履西归去,生死何劳木作皮。 ”达磨祖师;梁朝普通七年,由西天航海到中国,因梁武帝问法机缘不契,便渡江,居洛阳少林寺,面壁而坐。 越九年,以正法眼藏,传付二祖,化缘既毕,遂端居而逝,葬熊耳山,起塔少林寺。 其年,魏使宋云葱岭回,见祖手携只履翩翩而逝。 云问师何? 师曰:“西天去! ”云归,具说其事。 及门人启圹,棺空,惟只履存焉。 诏取遗履少林寺供养,后人图祖师像,亦画手携只履。 达磨面壁,慧持入定,功夫深浅不同;七百年定功,不可谓不深矣,犹不及只履西归。 我们比慧持定功,又相隔甚远;定功一点都没有,怎能度众生呢? 努力放下用功吧! 佛未出世时,为邪法而在真理之外的外道,印度计有九十六种,谓外道六师,各十五弟子。 师弟之数相加,共九十六也。 又称九十五种外道者,谓九十六种中,有一与佛法通,故除去此一而称九十五也。 九十五种外道,各各宗旨不同,都说修行,理路都搞不清楚,议论颠颠倒倒,还有人跟他学。 中国古代轩辕黄帝,访崆峒山广成子,也说修道。 伏羲画八卦,也说是道。 李老君为周朝柱下史,也讲道。 中外古今讲道的很多,而有浅深不同。 与佛相较,就差得很远。 谈起佛教的缘由是这样的:教主释迦牟尼佛,姓刹利,父净饭王,母摩耶。 刹利氏自天地更始,阎浮州初辟以来,世为王。 佛历劫修行,值燃灯佛授记,于此劫作佛。 后于迦叶佛世,以菩萨成道,上生睹史陀天,名护明大士。 及应运时,乃降神于摩耶,当此土周昭王二十四年,甲寅四月初八日,自摩耶右胁诞生,生时放大光明,照十方世界,地涌金莲承足,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曰:“天上天下,惟吾独尊。 ”年十九,二月八日,欲求出家,而自念言:当复何遇? 即游四门,见老病死等事,心生悲厌,作是思惟:此老病死,终可厌离! 于是夜子时,有净居天人,于窗牖中,叉手言曰:“出家时至,可去矣! ”于是诸天捧所乘马足,超然凌虚,逾城而去。 曰:“不断八苦,不成无上菩提;不转法錀,终不还也。 ”入檀特山修道,始于阿蓝迦蓝处三年,学“不用处定”,知非便舍。 复至郁头蓝弗处三年,学“非非想定”,知非亦舍。 又至象头山,同诸外道,日食麻麦,经于六年。 然后夜睹明星,豁然大悟,成等正觉。 二月八日,世尊前行至波罗奈国,鹿野苑中,度五比丘,初为憍陈如说四圣谛法:汝今应当知苦断集,证灭修道。 当佛三转四谛十二行法錀时,憍陈如得法眼净,世尊重为四人广说四谛,亦得法眼净;时五人白佛,欲求出家,世尊呼彼五人:“善来比丘,须发自落,袈娑着身,即成沙门! ”佛复为说五阴无常,苦空无我,皆漏尽意解,成阿罗汉;于是世间始有五阿罗汉。 以后又度耶舍长者子朋党五十人,优楼频螺、迦叶师徒五百人,那提迦叶师徒二百五十人,伽耶迦叶师徒二百五十人,舍利弗师徒一百人,大目犍连师徒一百人。 此一千二百五十人,先事外道,后承佛之化度而得证果。 于是感佛之恩,一一法会,常随不离。 故诸经之首,列众多云千二百五十人俱。 我们跟佛学,现在都是出了家。 但出家有四种:一、身出家心不出家,身参法侣,心犹顾恋。 二、身在家心出家,虽受用妻子,而不生耽染。 三、身心俱出家,于诸欲境,心无顾恋。 四、身心俱不出家,受用妻子,心生耽染。 我们自己检查一下看这四料简中是哪一类呢? 我惭愧,身虽出家,几十年骗佛饭吃,表面出了家,内心未入道,未证实相理体,未能四大皆空,未能如如不动,这就是心未出家,我就是这样苦恼;还有和我一样的,可见身心俱出家就为难了。 古来身在家心出家的大居士,如印度的维摩诘、月上女、末利夫人、韦提希夫人,中国的庞蕴、宋仁宗、张襄阳,都是深通佛法,居尘不染尘。 身心俱出家的大祖师多了,都是佛门模范,为后人钦式,弘法利生,作大佛事,功德无量。 清朝顺治皇帝,六岁登基,廿四岁出家,这是身心俱出家的;其身心俱不出家的就不要说了,真出家的实在难,能成大器的更不易。 扣冰古佛说:“古圣修行,须凭苦节! ”黄檗老人说:“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故出家人能做到底也不容易。 了生脱死,门路很多。 楞严经有二十五圆通,就有二十五法门。 门路虽多,总不出宗、教、律、净。 宗,是禅宗;教、是讲经。 律、是持戒;净、是念佛。 这四法最当机。 禅宗虽是直下明心见性,动静一如,头头是道。 就禅来说,差别也多。 还有邪正大小,种种不一。 讲经也一样,要到大开圆解,一念三千,性相融通,事理无碍。 念佛亦要念到一心不乱,当下亲证唯心净土,自性弥陀。 入萨婆若海,一切法门,都离不了持戒。 楞严经说:“摄心为戒,如不断淫,必落魔道;如不断杀,必落神道;如不断偷,必落邪道;若不断其大妄语者,因地不真,果招纡曲。 我今先说入三摩地,修学妙门,求菩萨道,要先持此四种律仪,皎如冰雪,自不生一切枝叶。 心三口四,生必无因。 ”佛门旧制,比丘出家,五夏以前,专精戒律。 五夏以后,方许听教参禅。 何以如此呢? 因为修行以戒为体,戒是出生死的护身符。 没有戒,在生死苦海中就会沈沦汨没。 佛曾以戒喻渡海浮囊,不能有丝毫破损;浮囊稍破,必定沈溺。 所以“宗、教、净”三家,及一切法门,都以戒为先。 但戒定慧三法不能偏废,要三法圆融,才得无碍。 持戒若不明“开”“遮”,不通大小乘,不识因时制宜,种种妙用,死死守戒,固执不精,成为错路修行。 三学圆明,才得上上戒品;种种法门,皆不出一心。 所以一法通则万法通,头头物物尽圆融;一法不通则一切不通;头头物物黑洞洞。 一心不生,万法俱悉,能如是降伏其心,则参禅也好,念佛也好;讲经说法,世出世间,头头是道,随处无生,随处无念;有念有生,就不是了。 修行人要先除我相;若无我相,诸妄顿亡。 我执既除,更除法执,我执粗,法执细,平常讲话,开口就说我什么,我什么;若无我,则什么都瓦解冰消,那一法都无碍;由能无我,也就无人,习气毛病也无有了。 既为佛子正信出家,求出离法,就要努力忘我,勿为境转,勿在烦恼中过日子。 佛子若不降伏其心,则一念错误,毫厘有差,天地悬隔,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救头燃,严守律仪,如保护渡海浮囊,不容有一点破损! 我是一个闲人,常住什么事都与我不相干;与大众有缘,在堂里摆摆闲谈。 百丈大智老人,以禅宗肇自少室,至曹溪以来,多居律寺;虽别院,然于说法住持未合规度,于是别立禅居。 古人一片婆心,为了培育人才,而定规矩,立次序。 时至今日,认为这一套是老腐败,压制人才,要铲除他,打椡他;若留恋旧规矩的就是脑筋未醒。 新旧二法彼此冲突,今古不相容,佛世制戒,为除习气,法流东土,因时制宜。 百丈创清规,用以辅助戒律而设。 既有规矩,得成方圆,一举一动,不越雷池一步;一切威仪次序,人情礼节,动止施为,勤除习气。 百丈清规,至今千多年,水久虫生,法久成弊。 世道不古,借清规舞弊,所以有人起来反对,另创新规矩。 究竟是规矩不好,还是人不好呢? 若人不好,有再好规矩也无用;若人好,何用更立什么新规矩呢! 可见规矩本无好丑,只是人有好丑罢了。 禅和子参禅,禅是静虑,要在静中思虑好歹,择善而从,一切在我,法法皆妙。 我若不好,什么法都会成弊。 世间法也是一样,法本不坏,由于人心坏,习气多,好法都成为坏法了。 凡事能三思而后行,就不致于胡作妄为。 立法不是死的,如医生一样,要对症下药;药不对症,就要吃死人。 所以医生治病,死执古方是不行的。 古云:“药不在贵贱,愈病者良。 ”先圣建丛林,立清规,定次序,安职位,如国家立法一般,非常周密。 今天七月初八日,诸位职事首领,照丛林规矩,要到方丈,向和尚客客气气的退职。 这里不是丛林,又无钟板,何以要搅这套把戏呢? 我是一个野人,什么事都与我不相干,还和你颠倒什么! 你们说也有理,认为职事有请就有退,是老规矩。 每年正月初八、七月初八都是退职日子。 初十请职,十二复职,十三送职,十六出堂。 当职当了一期,辛辛苦苦,退了职,好歇歇气。 丛林下小请职、大请职等等规矩很好,初发心的可以参学参学,请职有序职、列职先后次序,又有“有请有退”,“有请无退”之别;肯发心的人,不管这些。 古来丛林住持,由国家送的多;公举的也有,但不多。 现代没有这把戏,住持一当就不退,就在方丈养老。 当家也是一当当几十年。 天宁寺定老和尚,传几位法徒,高朗当家当到死;冶开和尚当监督许多年,光绪廿一年当方丈当到死;英与和尚光绪十二年当方丈当到死;霜亭和尚,光绪二十二年受戒直到方丈,几十年没有退职,还不是由你发心。 妙湛当司水廿一年,当维那十八年,后升首座没有退。 湖南超胜,在江天当僧值十三年,别人退职他不退,常住大众欢喜他,说他是活菩萨。 丛林下的把戏会用就好,不会用就变成死法。 大家有缘在一块,有粥吃粥,有饭吃饭,出坡开田,如自己小庙一样,有什么职可请;有什么职可退;有什么班首班脚呢? 放下吧! 不要玩这套假把戏了! 还讲什么方丈、扁丈等等空话。 我只是吃空饭,和你们一样。 向我退职做什么! 昔一老宿,畜一童子,并不知规则。 一日,有一行脚僧到,乃教童子礼仪。 晚间老宿外归,遂去问讯。 老宿讶,问童子:“阿谁教你? ”童曰:“堂中某上座! ”老宿唤僧来问:“上座傍家行脚,是什么心行? 这童子养来二三年了,幸自可怜生,谁教上座教坏伊,装来装起? 去! ”黄昏雨淋淋地被赶出。 法眼云:“古人恁么显露些子家风甚怪,且道意在于何? 一有动作威仪,就不是本来面目了。 圣也不可得,何凡之有? 腾腾任运,动静无心,圣凡能所,智慧愚痴,烦恼菩提,皆是如如之道! ”大众会得么? 执着便刺手! 今日有几位广东居士,入山礼佛,供斋结缘,请我上堂说几句话。 我是空空如也的,谨略述四十二章经一部分的故事,与各位结缘。 佛言曰:“人有二十难,贫穷布施难;豪贵学道难;弃命必死难;得睹佛经难;生值佛世难;忍色离欲难;见好不求难;被辱不瞋难;有势不临难;触事无心难;广学博究难;除灭我慢难;不轻未学难;心行平等难;不说是非难;会善知识难;见性学道难;随化度人难;睹境不动难;善解方便难! ”谁能过此难关,谁就了脱生死。 生值佛世,何以说难呢? 若无善根福德因缘,不说遇着佛,遇菩萨罗汉也难。 智度论云:“舍卫城有九亿家,三亿明见佛,三亿信而不见,三亿不见不闻。 ”佛二十五年在彼尚尔。 若得多信,利益无穷。 佛在舍卫城二十五年,尚有三亿家不见不闻的,以其无善根福德因缘,故虽生值佛世,尚不见不闻。 与佛同时在世,相隔很远,不见佛不闻佛的人更多;故无善根之人,虽生佛世也无用处,而且就算在佛身边,为佛弟子,若不依教奉行,也会招堕! 如提婆达多是佛的兄弟,善星比丘为佛侍者二十年,不修行还堕地狱。 城东老母与佛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与佛无缘,不愿见佛;可知见佛闻法之难了。 现今佛不在世,善知识代佛弘法,亲近之也能了生脱死。 但善根浅薄的,会善知识也难。 纵有缘见面闻法,不明所说之义,也无益处。 华严初祖杜顺和尚,是文殊菩萨化身,有弟子亲近很久,不知他的伟大。 一日告假,要朝五台山礼文殊去。 师赠以偈曰:“游子漫波波,台山礼土坡,文殊只这是,何处觅弥陀! ”弟子不会意,及至五台山脚,见一老人。 谓之曰:“文殊今在终南山,杜顺和尚是也。 ”弟子趋归,师已于十一月十五日坐亡,至今关中于是日作文殊忌斋。 不具眼识人,虽在善知识面前也认不得他是善知识,又太阳警玄禅师座下,平侍者心地不好,结果叛师离道,收场在三岔路上被老虎吃掉,已会善知识可算不难了,但不依教修行,虽会善知识也无用处。 贫穷布施难,豪贵学道难;因贫穷的虽欲布施,有心无力;勉强布施,就会影响自己的生活,所以为难。 豪贵人家,有力布施,不能放下身心去学道,也是为难。 难易是对待法,精进勇猛,有大愿力,难的会变为易;疏散放逸,悠悠忽忽,易的也变为难。 难之与易,在人不在法,贵能融通,则一切无碍。 贫的是前世不施,故感今果,正应尽力布施。 豪贵的人身分高,办事不为难,正好学道。 佛弟子阿那律,此云无贫,或曰如意。 他过去劫中贫穷。 一日,在田里干活,其妻送来稗子饭,适有一辟支佛僧,向他化饭。 他说:“这饭很粗,不堪供养大德,请到我家另供好饭吧! 僧曰:“现已正午,若到汝家便过了午,过午我不能吃,就化你这稗子饭吃好了! ”他就以稗子饭供养此僧,因此功德,感果九十一劫生天为天王,世世无贫,世世如意。 做人王、天王不稀奇,由供僧种下善根,得为释迦佛座下弟子,闻法悟道成罗汉,天眼第一,这更难得。 以一饭之因,就有如是好果。 贫穷布施,比富贵布施功德更大,可见能打破难关,则贫穷布施亦非难也。 菩萨修六波罗蜜,以布施波罗蜜为首。 布施之义,说来很多。 略说有三:一、财施,舍财济贫也。 二、法施,说法度他也。 三、无畏施,救人之危难也。 又:一、净施,谓布施时,不求世间之名誉福利等报,但为资助出世之善根,及涅槃之因,以清净心而布施也。 二、不净施,谓以妄心求福报而行布施也,身尚不能舍,身外之物更不屑说了。 来的四位广东居士,千山万水,朝山礼佛,布施结缘,已经难得。 既为求出离法而来,则要发长远心,有进无退,恭敬三宝,不要分相,见好的固然要敬,见不好的也莫起憎心。 有憎爱心,就有烦恼,就脱不了生死,憎心一起,道心就退,不可不慎! 昨日说四十二章经中的二十难,会过来,难会变易。 难易是对待法,难中有易,易中有难,在各人所用不同。 不讲别的,就讲贫穷布施难吧! 佛弟子行菩萨道,布施为六度之首,施者舍也。 四无量心,慈、悲、喜、舍。 舍,就是布施。 舍就能解脱。 因为一切,皆非我有,能内外尽舍,自然解脱,布施又有什么难? 佛在世时,有一双穷夫妻,穷到不得了。 住的是破草房,勉强能避风雨,穿的两人仅共一条下裙,没有上身衣服。 出门只能一人穿裙,一人赤身露体留在家里,所以二人每日轮流出门乞食,也就轮流穿这一条下裙。 化饭化得多,二人吃得饱就欢喜;也常有化不够,吃不饱的时候,甚至化不到而饿肚子也有。 有一比丘,已证罗汉果,知他二人多生多劫,未种善根,所以这生贫穷到此地步,特来度他,向他化缘,令他种福。 这双夫妻见此比丘在门外化缘,男的招呼他在外稍等,回来和妻子商量道:“我二人前世不修,今生如此贫苦,今生若再不修,将来必然更苦;但想布施种福,又没有东西可供布施,二人只共有这一条裙,若布施了,便不能出门,二人都要饿死。 但若不布施,生亦无用,不如以此仅有之物,诚心供僧,种种善根,死亦值得! ”其妻同意,男子于是从破房洞中伸出头来,向比丘说:“大德! 请慈悯我,望将此裙代我送去供佛! ”比丘悯而受之,持供世尊,时世尊正与频婆娑罗王说法,受此供养,即向大众宣布彼夫妻往劫因缘。 他们虽未种善根,只今以一念诚心,尽其所有,施下此裙,其福无量。 王闻此事,着二人前往看彼夫妻,见其倮体饿睡地上,因救护之,给以衣食,同诣佛所,见佛闻法,即证果位。 他二人穷是穷极了,但能把布施难这一关打破,就获如此利益,可见难不难,在乎一念,没有一定的。 昔明代罗殿撰有醒世诗曰:“急急忙忙苦苦求,寒寒暖暖度春秋,朝朝暮暮营家计,昧昧昏昏白了头;是是非非何日了,烦烦恼恼几时休,明明白白一条路,万万千千不肯修! ”这虽是浅白文章,似乎没有很深的道理,但全把我们业障鬼一生的行为描写出来,谁人能脱离这诗的窠臼,谁就是大解脱人! 圆满就以我自己而言,一生感果苦得很,常生惭愧,怕错因果,还落因果。 少年就想住茅蓬,放下万缘,偷安度日,结果还是放不下,逃不掉因果。 庚子年随光绪皇帝到陕西,嫌市朝太烦,故第二次又上终南,到嘉五台结庐,改名隐迹,把茅庐弄好,以为可以安居不动了。 但因果不由你,还是隐不住,只得如充军一样,远远的跑,跑到云南鸡足山,那里万里无云的境界,以为躲脱世事了;岂知又出头兴丛林,事情弄好了,还是站不住脚。 又跑到大理府还宿债,地方弄好了,又到昆明;昆明弄好了,又跑到福建鼓山,革除弊习,结大冤仇,遭昧良者,弄出杀人放火来反对,才把事情平息。 以为从此可以放下无事得安静了,讵料又跑到广东南华寺,千辛万苦把房子修好了,又撞到云门,恢复祖庭,还是还债。 那里想到会祸从天降,逼得我不跑也要跑,可见世上做人,业障是有定数的。 进北京装乌龟就好了,又伸出头来辅助和平会,发起中国佛教协会,把大领衣旧规矩保存下来,可已了愿。 其时多次夜梦,举手拉木头竖柱子,由于失觉照,妄想纷飞,在京留不住,又到上海、杭州、苏州办和平会,后来到庐山避暑,还梦上梁修造,因听议将云居划为林场,不忍祖庭废灭,又来还宿债。 才知屡梦上梁竖柱,受报有定,直纯的私信,我是不管的。 试想我们出家人,还是贪名贪利,人我是非,比俗人不如,好不惭愧,家丑扬出去,被人轻慢,这就可耻了! 十七、癸已年---一九五三年---正月初九至二十三日在上海玉佛寺两个禅七开示这里的大和尚苇舫很慈悲,各位班首师父的办道心切,加以各位大居士慕道情殷,大家发心来打静七,要虚云来主七,这也可说是一种殊胜因缘。 只以我年来患病不能多讲,世尊说法四十余年,显说密说,言教已有三藏十二部之多,要我来说,也不过是拾佛祖几句剩话。 至于宗门下一法,乃佛末后升座,拈大梵天王所献金檀木花示众,是时座下人天大众,皆不识得;惟有摩诃迦叶破颜微笑。 世尊乃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咐嘱于汝! ”此乃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下承当之无上法门,后人笼统,目之为禅。 须知大般若经中所举出之禅,有二十余种之多,皆非究竟;惟宗门下的禅,不立阶级,直下了当。 见性成佛之无上禅,有甚么打七不打七呢? 只因众生根器日钝,妄念多端,故诸祖特出方便法而摄受之。 此宗相继自摩诃迦叶以至如今,有六七十代了。 在唐宋之时,禅风遍天下,何等昌盛? 现在衰微已极,惟有金山、高旻、宝光等处,撑持门户而已。 所以现在宗门下的人才甚少,就是打七,大都名不符实。 昔者七祖青原行思问六祖曰:“当何所务,即不落阶级? ”祖曰:“汝曾作甚么来? ”思曰:“圣谛亦不为。 ”祖曰:“落何阶级? ”思曰:“圣谛尚不为,何阶级之有! ”六祖深器之。 现在你我根器劣弱,诸大祖师,不得不假方便,教参一句话头。 宋朝以后,念佛者多,诸大祖师,乃教参“念佛是谁? ”现在各处用功的都照这一法参究。 可是许多人仍是不得明白,把这句“念佛是谁”的话题放在咀里,不断的念来念去,成了一个念话头,不是参话头了! 参者参看义,故凡禅堂都贴着“照顾话头”四字,照者反照,顾者顾盼,即自反照自性;以我们一向向外驰求的心回转来反照,才是叫看话头。 话头者,“念佛是谁”,就是一句话;这句话,在未说的时候,叫“话头”,既说出就成话尾了。 我们参话头,就是要参这“谁”字! 未起时究竟是怎样的? 譬如我在这里念佛,忽有一人间曰:“某甲,念佛的是‘谁’啊? ”我答曰:“念佛是我呀! ”进曰:“念佛是你? 你还是口念,还是心念? 若是口念。 --你睡着时何以不念? 若是心念--你死了为何不念? ”我们就是对这一问有疑,要在这“疑”的地方去追究它;看这话到底由那里而来? 是甚么样子? 微微细细的去反照,去审察,这也就是反闻自性! 在行香时,颈靠衣领,脚步紧跟前面的人走,心里平平静静,不要东顾西盼,一心照顾话头;在坐香时,胸部不要太挺,气不要上提,也不要向下压,随其自然,但把六根门头收摄起来,万念放下,单单的照顾话头,不要忘了话头,不要粗,粗了则浮起,不能落堂,不要细,细了则昏沈,就堕空亡,都得不到受用。 如果话头照顾得好,功夫自然容易纯熟,习气自然歇下。 初用功的人,这句话头是不容易照顾得好的;但是你不要害怕,更不要想开悟,或求智慧等念头。 须知打七就是为的开悟,为的求智慧,如果你再另以一个心去求这些,就是头上安头了。 我们现在知道了,便只单提一句话头,可以直捷了当;如果我们初用功时,话头提不起,你千万不要着急,只要万念情空,绵绵密密的照顾着,妄想来了,由它来;我总不理会它,妄想自然会息。 所谓不怕念起,只怕觉迟,妄想来了,我总以觉照力钉着这话头,话头若失了,我马上就提起来。 初次坐香好似打妄想,待时光久了,话头会得力起来,这时候,你一枝香可以将话头提,就不会走失,那就有把握了。 说的都是空话,好好用功吧! 打七这一法,是克期取证最好的一法。 古来的人根器敏利,对这一法不常表现。 到宋朝时始渐开阐,至清朝雍正年间,这一法更大兴。 雍正帝在皇宫里也时常打七,他对禅宗是最尊重的,同时他的禅定也是非常的好。 在他手里悟道的有十余人,阳州高旻寺的天慧彻祖,也是在他会下悟道的。 禅门下的一切规矩法则,皆由他大整一番,由是宗风大振,故人才也出了很多,所以规矩是非常要紧的。 这种克期取证的法则,犹如儒家入考试场,依题目作文,依文取考,有一定的时间的。 我们打七的题目,是名“参禅”,所以这个堂叫做“禅堂”,禅者,梵语禅那,此名静虑;而禅有大乘禅、小乘禅、有色禅、无色禅、声闻禅、外道禅等。 宗门下这一禅,谓之“无上禅”。 如果有人在这堂中把疑情参透,把命根坐断,那就是即同如来;故这禅堂,又名“选佛场”,亦名“般若堂”。 这堂里所学的法,俱是无为法。 无者,无有作为;即是说无一法可得,无一法可为;若是有为,皆有生灭;若有可得,便有可失。 故经云:“但有言说,都无实义。 ”如诵经、礼忏等,尽是有为,都属言教中的方便权巧。 宗门下是教你直下承当,用不着许多言说。 昔者有一学人参南泉老人问:“如何是道? ”曰:“平常心是道。 ”我们日常穿衣吃饭,出作入息,无不在道中行。 只因我们随处缚着,不识自心是佛,昔日大梅法常禅师,初参马祖。 问:“如何是佛? ”祖曰:“即心是佛。 ”师即大悟。 遂礼辞马祖,至四明梅子真旧隐处。 缚茆而居。 唐贞元中,盐官会下有僧,因采挂杖迷路至庵所。 问:“和尚在此多少时? ”师曰:“只见四山青又黄。 ”又问:“出山路向甚么处去? ”师曰:“随流去! ”僧归举似盐官。 官曰:“我在江西曾见一僧,自后不知消息,莫是此僧否? ”遂令僧去招之。 大梅以偈答曰:“摧残枯木倚寒林,几度逢春不变心;樵客遇之犹不顾,郢人那得苦追寻;一池荷叶衣无尽,数树松花食有余;刚被世人知住处,又移茅舍入深居! ”马祖闻师住山,乃令僧问:“和尚见马大师,得个甚么,便住此山? ”师曰:“大师向我道,即心是佛,我便这里住! ”僧曰:“大师近日佛法又别。 ”师曰:“作么生? ”僧曰:“又道非心非佛。 ”师曰:“这老汉惑乱人未有了日,任他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是佛! ”其僧回举似马祖。 祖曰:“梅子熟也! ”可见古来的人是如何了当和简切! 只因你我根机陋劣,妄想太多,诸大祖师乃教参一话头,这是不得已也。 永嘉祖师云:“证实相,无人法,刹那灭却阿鼻业;若将妄语诳众生,自招拔舌尘沙劫! ”高峰妙祖曰:“学人用功,好比将一瓦片抛于深潭,直沈到底为止! ”我们看话头也要将一句话头看到底,直至看破这句话头为止。 妙祖又发愿云:“若有人举一话头,不起二念,七天之中,若不悟道,我永堕拔舌地狱! ”只因我们信不实,行不坚,妄想放不下;假如生死心切,一句话头决不会随便走失的。 沩山祖师云:“生生若能不退,佛阶决定可期。 ”初发心的人总是妄想多,腿子痛,不知功夫如何用法,其实只要生死心切,咬定一句话头,不分行住坐卧,一天到晚把谁字照顾得如澄潭秋月一样的,明明谛谛的,不落昏沈,不落掉举,则何愁佛阶无期呢! 假如昏沈来了,你可瞠开眼睛,把腰稍提一提,则精神自会振作起来。 这时候把话头不要太松,和太细,太细则易落空和昏沈;一落空只知一片清静,觉得爽快。 可是在这时候,这句话头不能忘失,才能在竿头进步,否则落空亡,不得究竟。 如果太松,则妄想容易袭进,妄想一起,则掉举难伏。 所以在此时光,要粗中有细,细中有粗,方能使功夫得力,才能使动静一如。 昔日我在金山等处跑香,维那摧起香来,两脚如飞,师傅们真是跑得,一句站板敲下,如死人一样,还有甚么妄想昏沈呢! 像我们现在跑香相差太远了。 诸位在坐时,切不要把这句话头向上提,上提则便会昏沈;又不要横在胸里,如横在胸里,则胸里会痛;也不要向下贯,向下贯则肚胀,便会落于阴境,发出种种毛病。 只要平心静气,单单的的把“谁”字如鸡抱卵,如猫捕鼠一样的照顾好,照顾得力时,则命根自会顿断,这一法初用功的同参道友,当然是不易的。 但是你要时刻在用心,我再说一比喻,修行如石中取火,要有方法;倘无方法,纵然任你把石头打碎,火是取不出来的。 这方法,是要有一支纸媒和一把火刀,火媒按下在火石下面,再用火刀向火石上一击,则石上的火,就会落在火媒上,火媒马上就能取出火来,这是一定的方法。 我们现在明知自心是佛,但是不能承认,故要借这一句话头,做为敲火刀。 昔日世尊夜睹明星,豁然悟道,也是如此。 我们现在对这取火法,则不知道,所以不明白自性。 你我自性,本是与佛无二,只因妄想执着不得解脱,所以佛还是佛,我还是我。 你我今天知道这个法子,能够自己参究,这是何等的殊胜因缘? 希望大家努力,在百尺竿头再进一步,都在这场中选出,可以上报佛恩,下利有情。 佛法中不出人才,只因大家不肯努力,言之伤心。 假如深信永嘉和高峰妙祖对我们所发誓愿的话,我们决定都能悟道,大家努力参吧! 光阴快得很,才说打七,又过了三天。 会用功的人,一句话头照顾得好好的,甚么尘劳妄念澈底澄清,可以一直到家。 所以古人说:“修行无别修,只要识路头;路头若识得,生死一齐休。 ”我们的路头,只要放下包袱,咫尺就是家乡。 六祖说:“前念不生即心,后念不灭即佛。 ”你我本来四大本空,五蕴非有,只因妄念执着,爱缠世间幻法,所以弄得四大不得空,生死不得了。 假如一念体起无生,则释迦佛说的这些法门也用不着了,难道生死不会休吗? 是故宗门下这一法,真是光明无量照十方。 昔日德山祖师,是四川简州人,俗姓周,廿岁出家,依年受具,精究律藏,于性相诸经,贯通旨趣。 常讲金刚般若,时人谓之周金刚。 尝谓同学曰:“一毛吞海,性海无亏;纤芥投锋,锋利不动;学与无学,唯我知焉。 ”后闻南方禅席颇盛,师气不平。 乃曰:“出家儿! 千劫学佛威仪,万劫学佛细行,不得成佛。 南方魔子,敢言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我当扫其窟穴,灭其种类,以报佛恩! ”遂担青龙疏钞出蜀,至澧阳路上,见一婆子卖饼,因息肩买饼点心。 婆指担曰:“这个是甚么文字? ”师曰:“青龙疏钞! ”婆曰:“讲何经? ”师曰:“金刚经。 ”婆曰:“我有一问:你若答得,施与点心;若答不得,且别处去! 金刚经云:‘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未审上座点那个心? ”师无语,遂往龙潭。 至法堂曰:“久向龙潭,及乎到来,潭又不见,龙又不现。 ”潭引身而出曰:“子亲到龙潭! ”师无语,遂栖止焉。 一夕侍立次,潭曰:“更深何不下去? ”师珍重便出。 却回曰:“外面黑。 ”潭点纸烛度与师,师拟接,潭复吹灭,师于此大悟。 便礼拜。 潭曰:“子见个甚么? ”师曰:“从今向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也! ”至来日,龙潭升座谓众曰:“可中有个汉,牙如剑树,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头,他时向孤峰顶上,立吾道去在! ”师将疏钞堆法堂前,举火炬曰:“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 ”遂焚之。 于是礼辞,直抵沩山,挟复子上法堂,从西过东,从东过西,顾视方丈曰:“有么有么? ”山坐次殊不顾盼。 师曰:“无无”便出,至门首乃曰:“虽然如此,也不得草草! ”遂具威仪,再入相见,才跨门,提起坐具曰:“和尚! ”山拟取拂子,师便喝,拂袖而出! 沩山至晚问首座:“今日新到在否? ”座曰:“当时背却法堂着草鞋出去也! ”山曰:“此子已后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呵佛骂祖去在! ”师住澧阳三十年,属唐武宗废教,避难于独浮山之石室。 大中初,武陵太守薛廷望,再崇德山精舍,号古德禅院,将访求哲匠住持。 聆师道行,屡请,不下山。 廷望乃设诡计,遣吏以茶盐诬之,言犯禁法,取师入州,瞻礼坚请居之,大阐宗风,后人传为德山喝、临济棒。 像他这样,何愁生死不休。 德山下来出岩头、雪峰;雪峰下出云门、法眼;又出德韶国师,永明寿祖等,都是一棒打出来的。 历朝以来的佛法,都是宗门下的大祖师为之撑架子。 诸位在此打七,都深深的体解这一最上的道理,直下承当,了脱生死,是不为难的;假如视为儿戏,不肯死心蹋地,一天到晚在光影门头见鬼,或在文字窟中作计,那末生死是休不了的。 大家努力精进吧! 七天的辰光已去了四天,诸位都很用功,有的做些诗偈,到我那里来问,这也很难得。 但是你们这样的用功,把我前两天说的都忘却了。 昨晚说修行无别修,只要识路头。 我们现在是参话头,话头就是我们应走的路头。 我们的目的是要成佛了生死;要了生死,就要借这句话头作为金刚王宝剑,魔来魔斩,佛来佛斩,一情不留,一法不立,哪里还有这许多妄想来作诗作偈,见空见光明等境界? 若这样用功,我不知你们的话头到哪里去了! 老参师傅不在说:初发心的人要留心啊! 我因为怕你们不会用功,所以前两天就将打七的缘起,及宗门下这一法的价值,和用功的法子,一一讲过了。 我们用功的法子,就是单举一句话头,昼夜六时,如流水一般,不要令他间断,要灵明不昧,了了常知,一切凡情圣解,一刀两断。 古云:“学道犹如守禁城,紧把城头战一场,不受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这是黄檗禅师说的。 前后四句,有二种意义:前两句譬喻,说我们用功的人,把守这句话头,犹如守禁城一样,任何人,不得出入。 这是保守得非常严密的。 因为你我每人都有一个心王,这个心王即是第八识,八识外面还有七识、六识、前五识等。 前面那五识,就是那眼、耳、鼻、舌、身五贼,六识即是意贼,第七识即是末那,它(末那)一天到晚,就是贪着第八识见分为我,引起第六识,率领前五识,贪爱色、香、味、触等尘境,缠惑不断,把八识心王困得死死的转不过身来。 所以我们今天要借这句话头(金刚王宝剑),把那些劫贼杀掉,使八识转过来成为“大圆镜智”,七识转为“平等性智”,第六识转为“妙观察智”,前五识转为“成所作智”。 但是最要紧的就是把第六识和第七识先转过来,因为它有领导作用。 它的力量,就是善能分别计量;现在你们作诗作偈,见空见光,就是这两个识在起作用。 我们今天要借这句话头,使“分别识”成“妙观察智”,“计量人我之心”为“平等性智”,这就叫做转识成智,转凡成圣。 要使一向贪着色、声、香、味、触、法贼,不能侵犯,故曰“如守禁城”。 后面的两句,“不受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的譬喻:即是我们三界众生沈沦于生死海中,被五欲所缠,被尘劳所惑,不得解脱,故拿梅花来作譬喻。 因为梅花是在雪天开放的,大凡世间万物都是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 冬天的气候寒冷,一切的昆虫草木,都已冻死,或收藏。 尘土在雪中也冷静清凉,不能起飞了。 这些昆虫草木尘土灰浊的东西,好比我们心头上的妄想、分别、无明、嫉妒等三毒烦恼,我们把这些东西去掉了,则心王自然自在,也就是如梅花在雪天里开花吐香了。 但是你要知道,这梅花是在冰天雪地里而能开放,并不是在春光明媚,或惠风和畅的气候而有的。 你我要想,心花开放,也不是在喜怒哀乐和人我是非之中而能显现的。 因为我们这八种心,若一糊涂,就成“无记性”;若一造恶,就成恶性;若一造善,就成善性;无记有“梦中无记”,和“空亡无记”,梦中无记,就是在梦中昏迷时;惟有梦中一幻境,日常所作一无所知,这就是独头意识的境界,也就是独头无记。 “空亡无记”者,如我们现在坐香,静中把这话头亡失了,空空洞洞的,糊糊涂涂的,甚么也没有,只贪清静境界,这是我们用功最要不得的禅病,这就是“空亡无记”。 我们只要二六时中,把一句话头,灵明不昧,了了常知的;行也如是,坐也如是。 故前人说:“行也禅,坐也禅,语默动静体安然! ”寒山祖师曰:“高高山顶上,四顾极无边,静坐无人识,孤月照寒泉;泉中且无月,月是在青天,吟此一曲歌,歌中不是禅! ”你我大家都是有缘,故此把这些用功的话,再与你们说一番,希望努力精进,不要杂用心。 我再来说一公案,昔日鸡足山悉檀寺的开山祖师,出家后参礼诸方,办道用功,非常精进。 一日寄宿旅店,闻隔壁打豆腐店的女子唱歌曰:“张豆腐,李豆腐,枕上思量千条路;明朝仍旧打豆腐! ”这时这位祖师正在打坐,听了她这一唱,即开悟了。 可见得前人的用功,并不是一定要在禅堂中才能用功,才能悟道的。 修行用功,贵在一心。 各位切莫分心散乱,空过光阴,否则,明朝仍旧卖豆腐了! 修行一法,易则容易,难则实难。 易者,只要你放得下,信得实,发坚固心,和长远心,就可成功。 难者,就是你我怕吃苦,要图安乐,不知世间上的一切有为法,尚且要经过一番学习,才能成功,何况我们要学圣贤,要成佛作祖,岂能马马虎虎就可成功? 所以第一要有坚固心,因为修行办道的人,总是免不了魔障。 魔障就是昨天讲的色、声、香、味、触、法等尘劳业境。 这些业境就是你我的生死怨家,故每每许多讲经法师,也在这些境界中站不住脚,这就是道心不坚固的原因。 次之则要发长远心。 我们人生在世,造业无边,一旦要来修行,想了生脱死,岂能把习气一时放得下吗? 古来的祖师,如长庆禅师坐破蒲团七个,赵州八十岁,还在外面行脚,四十年看一无字,不杂用心,后来大彻大悟;燕王和赵王非常崇拜他,以种种供养,至清朝雍正皇帝,阅其语录高超,封为古佛;这都是一生苦行而成功的。 你我现在把习气毛病通身放下,澄清一念,就与佛祖同等。 如楞严经云:“如澄浊水,贮于净器,静深不动,沙土自沈,清水现前,名为初伏客尘烦恼。 去泥纯水,名为永断根本无明。 ”你我的习气烦恼,犹如泥滓,故要用话头。 话头如清矾,能使浊水澄清(即是烦恼降伏)。 如果用功的人,到了身心一如,静境现前的时候,就要注意,不要裹脚不前。 须知这是初步功夫,烦恼无明尚未断除,这是从烦恼心行到清静,犹如浊水澄成了清水,虽然如此,水底泥滓尚未去了,故还要加功前进。 古人说:“百尺竿头坐的人,虽然得见未为真,若能竿头重进步,十方世界现全身! ”如不前进,则是认“化城”为家,烦恼仍有生起的机会,如此则做一自了汉也很为难。 故要去泥存水,方为永断根本无明,如此才是成佛了。 到了无明永断的时候,可以任你在十方世界现身说法,如观世音菩萨三十二应,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任你淫房酒肆,生马骡胎,天堂地狱,都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了。 否则,一念之差,就是六道轮回。 昔者秦桧曾在地藏菩萨前做过香灯,只因他长远心不发,无明烦恼未能断了,故被瞋心所害,这是一例。 例如你信心坚固,长远心不退,则不怕你是怎样的一个平常人,也可以即身成佛。 昔日漳州有一贫苦的人在寺出家,心想修行,苦不知如何为是,无处问津,每日只做苦工,一日遇着一位行脚僧到那里挂单,看他每日忙忙碌碌的,问他日常作何功课? 他说:“我一天就是做些苦事,请问修行方法? ”僧曰:“参念佛是谁! ”如是他就照这位客师所教,一天在工作之中,把这“谁”字蕴在心里照顾,后隐于石岩中修行,草衣木食,这时候他家里还有母亲和姐姐,闻知他在岛岩中修行很苦,其母乃教其姐拿一匹布和一些食物送给他,其姐姐送至岛岩中,见他坐在岩中,动也不动。 去叫他,他也不应。 其姐姐气不过,把这些东西放在岩中回家去了。 但是他也不睬也不瞧,老是坐在洞中修行,过了一十三年,他的姐姐再去看他,见那匹布仍是在那儿未动,后来有一逃难的人到了那里,腹中饥饿,见了这位和尚衣服破烂的住在岩中,乃近前问他,向他化乞,他便到石岩边拾些石子,置于釜中,煮了一刻拿来共食,犹如洋薯,其人饱餐而去。 去之时,他与之言曰:“请勿与外人言! ”又过了些时,他想,我在此修行这许多年了,也要结结缘吧。 如是走到厦门,在一大路旁,搭一茅蓬,做施茶工作。 这时是万历年间,皇帝的母亲皇太后死了,要请高僧做佛事,先想在京中请僧,因此时京中无大德高僧,皇太后乃托梦于万历皇帝,谓福建漳州有高僧。 皇帝乃派人至福建漳州,迎请许多僧人进京做佛事,这些僧人都把行装整理进京,恰在这路边经过。 其僧问曰:“诸位师傅,今日这样欢喜到哪里去啊? ”众曰:“我们现在奉旨进京,替皇帝做佛事超荐太后去! ”曰:“我可同去否? ”曰:“你这样的苦恼,怎能同去呢? ”曰:“我不能念经,可以替你们挑行李,到京中看看也是好的。 ”如是就和这些僧人挑行李进京去了。 这时皇帝知道他们要到了,乃叫人将金刚经一部,埋于门槛下,这些僧人都不知道,一一的都进宫去了。 惟有这位苦恼和尚行到那里,双膝跪下,合掌不入。 那里看门的叫的叫,扯的扯,要他进去,他也不入。 乃告知皇帝,此时皇帝心中有数,知是圣僧到了,遂亲来问曰:“何以不入? ”曰:“地下有金刚,故不敢进来。 ”曰:“何不倒身而入。 ”其僧闻之,便两手扑地,两脚朝天,打一个筋斗而入。 皇帝深敬之,延于内庭款待,问以建坛修法事。 曰:“明朝五更开坛,坛建一台,只须幡引一幅,香烛供果一席就得。 ”皇帝此时心中不悦,以为不够隆重,犹恐其僧无甚道德,乃叫两个御女为之沐浴。 沐浴毕,其下体了然不动,御女乃告知皇帝,帝闻之益加敬悦,知其确为圣僧,乃依其所示建坛,次早升座说法,登台打一问讯。 持幢至灵前曰:“我本不来,你偏要爱,一念无生,超升天界! ”法事毕,对帝曰:“恭喜太后解脱矣! ”帝甚疑惑,以为如此了事,恐功德未能做到。 正在疑中,太后在空中曰:“请皇上礼谢圣僧,我已得超升矣! ”帝惊喜再拜而谢,于内庭设斋供养。 此时其僧见帝穿着花裤,目不转瞬。 帝曰:“大德欢喜这裤否? ”遂即脱下赠之。 僧曰:“谢恩! ”帝便封为龙裤国师。 斋毕,帝领至御花园游览,内有一宝塔,僧见塔甚喜,徘徊瞻仰。 帝曰:“国师爱此塔乎? ”曰:“此塔甚好。 ”曰:“可以将此塔敬送于师! ”正要人撤送漳州修建,师曰:“不须撤送,我拿去就是! ”言说之间,即将此塔置于袖中腾空即去,帝甚惊悦,叹未曾有。 诸位! 请看这是什么一回事呢? 只因他出家以来,不杂用心,一向道心坚固,他的姐姐去看他也不理,衣衫破烂也不管,一匹布放了十三年也不要,你我反躬自问,是否能这样的用功? 莫说一天到晚,自己的姐姐来了不理做不到,就是在止静后,看见监香行香,或旁人有点动静,也要瞅他一眼,这样的用功,话头怎样会熟呢! 诸位只要去泥存水,水清自然月现,好好提起话头参看! 古人说“日月如梭,光阴似箭。 ”才说打七,明天就是解七了。 依规矩,明天早上要考功了。 因为打七是克期取证的办法,证者证悟,见到自己本地风光,悟到如来的妙性,故曰证悟。 考功就是要考察你在七天当中的功夫到了何等程度,要你向大众前吐露出来,平常在这个时候向你们考功,是叫做讨包子钱,人人要过的。 就是我们打七的人人要开悟,人人可以弘扬佛法,度尽众生的意思。 现在不是说人人开悟,就是一人开了悟,也可以还得这些包子钱。 所谓众人吃饭,一人还账。 如果我们发起一片精进的道心,是可以人人开悟的。 古人说:“凡夫成佛真个易,去除妄想实为难! ”只因你我无始以来贪爱炽然,流浪生死,八万四千尘劳,种种习气毛病放不下,不得悟道,不像诸佛菩萨常觉不迷。 是故莲池说:“染缘易就,道业难成,不了目前,万缘差别,只见境风浩浩,凋残功德之林;心火炎炎,烧尽菩提之种;道念若同情念,成佛多时。 为众生为己身,彼此事办,不见他非我是,自然上恭下敬,佛法时时现前,烦恼尘尘了脱! ”这十几句话,说得何等明白和真切! 染者,染污义,凡夫的境界,总是贪染财色名利,瞋恚斗争。 对道德二字,认为是绊脚石,一天到晚,喜怒哀乐,贪爱富贵荣华,种种世情不断,道念一点没有。 所以功德林被凋残,菩提种子被烧尽,假如把世情看得淡淡的,一切亲友怨家,视为平等,不杀、不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视一切众生平等无二,视人饥如己饥,视人溺如己溺,常发菩提心,则可与道念相应,亦可立地成佛。 故曰:“道念若同情念,成佛多时。 ”诸佛圣贤,应化世间,一切事情都是为众服务。 所谓拔苦与乐,兴慈济物,你我都能克己复礼,甚么也不为自己作享受,那么人人都无困苦,事事都能办到了。 同时你自己也随之得到圆满果实的报酬,如江河中的水涨了,船必自高了,你能以一种慈悲心,恭敬心对人,不自高自大,不骄傲虚伪,则人见到你一定会恭敬客气。 否则,只恃一己之才能,老气横秋的,或口是心非的,专为声色名利作计,那么就是人家恭敬你,也恐是虚伪的。 故孔子曰:“敬人者,人恒敬之;爱人者,人恒爱之。 ”六祖曰:“他非我不非,我非却有过! ”所以,我们切莫要生是非之心,起人我之别,如诸佛菩萨为人服务一样,则菩提种子处处下生;美善的果实,时时有收获,烦恼自然缚不着你了。 世尊所说三藏十二部经典,也是为了你我的贪瞋痴三毒;所以三藏十二部的主要就是戒定慧,就是因果,使我们戒除贪欲,抱定慈悲喜舍,实行六度万行,打破愚迷邪痴,圆满智慧德相,庄严功德法身。 若能依此处世为人,那真是处处总是华藏界了。 今天参加打七的多是在家大德,我们要好好降伏其心,赶紧去离缠缚,我再说一公案作为诸位的榜样。 因为你们都是发了很大的信心而来到这宝所,我不与你们解说,恐怕你们得不到宝,空手而回,不免辜负信心。 希望静心听着:昔者唐朝有一居士。 姓庞名蕴,字道玄,湖南衡阳人,世本业儒,少悟尘劳,志求真谛。 贞元初,闻石头和尚道风,乃往谒之。 问曰:“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 ”头以手掩其口,庞由是豁然有省。 一日石头问曰:“子见老僧以来,日用事作么生? ”庞曰:“若问日用事,即无开口处。 ”乃呈偈曰:“日用事无别,唯吾自偶谐;头头非取舍,处处没张乖;朱紫谁为号,丘山绝点埃;神通并妙用,运水及搬柴! ”头然之曰:“子以缁耶? 素耶? ”庞曰:“愿从所慕! ”遂不剃染,后参马祖。 问曰:“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 ”祖曰:“待汝一口吸尽千江水,即向汝道! ”庞于言下,顿领玄旨,乃留驻参承二载。 居士自从参透本来人后,甚么也不做。 一天到晚的单单织洒篱过活,家中所有的万贯金银,也一概抛于湘江之中。 一日两夫妇共说无生的道理。 玄曰:“难! 难! 难! 拾担芝麻树上摊! ”其妇曰:“易! 易! 易! 百草头上祖师意! ”其女灵照闻之笑曰:“你们二老人家,怎么说这些话来了! ”玄曰:“据你怎样说? ”曰:“也不难,也不易,饥来吃饭困来睡! ”自尔机辩迅捷,诸方向之,因辞药山。 山命十禅客相送至门首,玄乃指空中雪曰:“好雪,片片不落别处! ”有全禅客曰:“落在甚么处? ”玄遂与一掌。 全曰:“也不得草草! ”玄曰:“恁么称禅客,阎罗老子未放你在! ”全曰:“居士作么生? ”玄又掌曰:“眼见如盲,口说如痖。 ”玄尝游讲肆,随喜听金刚经,至无我无人处,致问曰:“座主! 既无我无人,是谁讲谁听? ”主无对。 玄曰:“某甲虽是俗人,粗知信向。 ”主曰:“只如居士意作么生? ”玄以偈答曰:“无我复无人,作么有疏亲,劝君休历座,不似直求真;金刚般若性,外绝一纤尘;我闻并信受,总是假名陈! ”主闻欣然仰叹。 一日居士问灵照曰:“古人道,明明百草头,明明祖师意,如何会? ”照曰:“老老大大,作这个语话! ”玄曰:“你作么生? ”照曰:“明明百草头,明明祖师意! ”玄乃笑。 玄将入灭,谓灵照曰:“视日早晚,及午以报! ”照观竟回报曰:“日则中矣,惜天狗蚀日,父亲何不出去一看呢? ”玄以为事实,乃下座出户观之,其时灵照即登父座,跏趺合掌坐脱。 玄回见灵照已亡,叹曰:“我女锋捷,先我而去。 ”于是更延七日,州牧于公頔问疾次。 玄谓之曰:“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好住世间,皆如影响! ”言讫枕于公膝而化,遗命焚弃江湖。 其夫人闻之,即告知其子。 子闻之,将锄头撑其下额立地而去。 此时其母见如此光景,亦自隐去。 你看他们一家四口,都能如此神通妙用,可见你们为居士的多么高尚! 到现在莫说你们居士没有这样的人才,就是出家二众,也都是与我虚云差不多,这是多么倒架子,大家努力吧! 恭喜诸位! 七天功德,今日圆满,证悟过来了的,照规矩应该升堂,如朝中考试,今天正是揭榜的一天,应该要庆贺。 但是常住很慈悲,明天继续打七,使我们可以加功进步,诸位老参师傅都知道,这种因缘殊胜,不会空过光阴! 各位初发心的人,要知人身难得,生死事大。 我们得了一人身,更要知道佛法难闻,善知识不易值遇,今天诸位亲到宝山,要借此良机努力用功,不要空手而归。 宗门下一法,我已讲过,是世尊拈花示众,一代一代的从根本上传流下来的。 所以阿难尊者,虽是佛的弟弟,又随侍佛出家,而他在世尊前,未能大彻大悟,待佛灭后,诸大师兄弟不准他参加集会。 迦叶尊者曰:“你未得世尊心印,请倒却门前刹竿着! ”阿难当下大悟。 迦叶尊者乃将如来心印付之,是为西天第二祖;历代相承,至马鸣、龙树尊者后,天台北齐老人,观其中观论,发明心地,而有天台宗。 这时宗门下特别大兴,后来天台衰落,至韶国师由高丽翻译归来,再行兴起。 达磨祖师是西天二十八祖,传来东土,是为第一祖。 自此传至五祖,大开心灯,六祖下开悟四十三人;再由思师、让祖至马祖,出善知识八十三人,正法大兴,国王大臣莫不尊敬。 是以如来说法虽多,尤以宗下独胜。 如念佛一法,亦由马鸣、龙树之所赞扬。 自远公之后,永明寿禅师为莲宗六祖,以后多由宗门下的人所弘扬。 密宗一法,经一行禅师发扬之后,传入日本,我国即无相继之人。 慈恩宗是玄奘法师兴起,不久亦绝。 独以宗门下源远流长,天神归依,龙虎归降,八仙会上的吕洞宾,别号纯阳,京川人,唐末三举不第,无心归家,偶于长安酒肆,遇锺离权,授以延命之术。 洞宾依法修行,后来乃飞腾自在,云游天下。 一日至庐山海会寺,在钟楼壁上书四句偈云:“一日清闲自在身,六神和合报平安;丹田有宝休问道,对境无心莫问禅! ”未几道经黄龙山,睹紫云成盖,疑有异人,乃入谒。 值黄龙击鼓升座,吕遂随众入堂听法。 黄龙曰:“今日有人窃法,老僧不说! ”洞宾出而礼拜。 问曰:“请问和尚:如何是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内煮山川? ”黄龙骂曰:“这守尸鬼! ”洞宾曰:“争奈囊中自有长生不死药。 ”黄龙曰:“饶经八万劫,未免落空亡。 ”洞宾忘了“对境无心莫问禅”的功夫,大发瞋心,飞剑斩黄龙。 黄龙以手一指,其剑落地,不能取得。 洞宾礼拜悔过,请问佛法。 黄龙曰:“半升铛内煮山川,即不问,如何是一粒粟中藏世界? ”洞宾于言下顿契玄旨,乃述偈忏曰:“弃却瓢囊击碎琴,从今不恋汞中金,自从一见黄龙后,始觉当年错用心! ”此是仙人归依三宝,求入伽蓝为护法的一例。 道教在洞宾之手亦大兴起来,为北五祖;紫阳真人,又是阅祖英集,而明心地的南五祖;故此道教亦是为佛教宗门所续启。 孔子之道传至孟子失传,直至宋朝周濂溪先生从宗门发明心地,程子、张子、朱子等,皆从事佛法,故宗门有助儒道一切之机,现在很多人把宗门这一法轻视,甚至加以毁谤,这真是造无间业。 你我今天有此良缘,遇期胜因,要生大欢喜,发大誓愿,人人做到龙天归依,使正法永昌,切莫视为儿戏,好好精进用功! 虚云到常住打扰一切,蒙和尚及各位班首师傅,特别优待,已深为抱歉。 今天又要我做主法,这个名目,我实不敢承认。 现在应慈老法师年高腊长,应归他来领导才合理。 同时常住上的法师很多,都是学德兼优,我是一水上浮萍,全然无用的一个人。 今天以我年纪大,要加诸客气,这实在是误会了。 在世法尚且不以年的大小而论,如过去朝中赴科考的人,不管你年纪多大,而对于主考者,总是称为老师,都要尊敬他,不能讲年龄的;在佛法中更加不能了。 如文殊菩萨,过去久远,业已成佛,曾教化十六王子。 阿弥陀佛是十六王子之一,释迦牟尼佛也是他的徒弟,到了释迦成佛的时候,他便为之辅弼,可见是平等一味,无有高下的。 故此请诸位不要误解了,现在我们在参学方面来讲,总要以规矩法则为尊。 常住上发起道心,讲经打七,弘扬佛法,实为希有、难得的因缘,诸位都不避风尘,不惮劳倦,这样的忙碌,也自愿的来参加,可见都有厌烦思静的心。 本来你我都是一个心,只因迷悟有关,故有众生,终日忙碌,无一日休闲,稍作思惟,实乃无益。 但是有种人一生在世,昼夜奔忙,痴想丰衣足食,贪图歌台舞榭,惟愿子孙发富发贵,万世的荣华,到了一气不来,做了一个死鬼,还要想保祐他儿女,人财兴旺,这种人真是愚痴已极! 还有一种人,稍知一些善恶因果,要做功德,但是只知打斋供僧,或装佛像,或修庙宇等,一些有漏之因,冀求来生福报,因他不解无漏功德的可贵,故偏弃不行。 妙法莲华经云:“若人静坐一须臾,胜造恒沙七宝塔。 ”因为静坐这一法,可以使我们脱离尘劳,使身心安泰,使自性圆明,生死了脱。 一须臾者,一刹那之间也。 若人以清静心,返照回光,坐须臾之久,纵不能悟道,而其正因佛性已种,自有成就之日。 若是功夫得力,一须臾之间,是可以成佛的。 故楞严经阿难尊者曰:“不历僧祇获法身。 ”但是你我及一般人,平常总是在尘劳里,在喜怒里,在得失里,在五欲里,在一切图快活亨用里过活。 而今一到禅堂中,一声止静,则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六根门头,犹如“乌龟息六”样的,任甚么境界也扰你不动。 这是修无为法,也是无漏法。 故以金银等七种宝物造塔,如恒河沙数之多,犹不能及此“静坐”一须臾之功德也。 乌龟息六是一譬喻。 因为海狗喜食鱼鳖,一见乌龟在海滩上爬,它就跑去吃它。 乌龟知其要吃它,便把四只脚,一个头,一条尾,统通缩进壳里去,海狗见之咬它不着,空费一番辛苦,弃而他去,此时乌龟亦脱其险。 我们人生在世,无钱的为衣食忙得要死,有钱的贪婪色欲不得出离,正如被海狗咬着,若知其害,便把六根收摄,反照回光,都可以从死里得生的。 前两晚说过宗门下这一法,是正法眼藏,是如来心法,是了生脱死的根本。 如讲经等法门,虽然是起人信解,但是大都是枝叶上的文章,不容易大开圆解的。 如要想以讲经等法子来了生脱死者,还须要经过行证,是很为难的。 故从来听到讲经等及其他法门中显现神通与立地悟彻者,比宗门下少。 因为宗门下不但说是比丘和居士有不可思议的手眼,就是比丘尼也有伟大的人才。 昔者灌溪尊者,是临济的徒弟。 在临济勤学多年,未曾大彻大悟,乃去参方。 至末山尼僧处,其小尼僧告知末山,末山遣侍者问曰:“上座是为游山玩景而来,抑是为佛法而来? ”灌溪只得承认为佛法而来! 末山曰:“既是为佛法而来,这里也有打鼓升座的法则! ”遂升座。 灌溪初揖而不拜,末山问曰:“上座今日离何处? ”曰:“路口! ”末山曰:“何不盖却? ”溪无法,始礼拜。 溪问:“如何是末山? ”末山曰;“不露顶! ”曰:“如何是末山主? ”曰:“非男女相! ”溪乃喝曰:“何不变去? ”末山曰:“不是神,不是鬼! 变个甚么? ”灌溪不能答,于是伏膺。 在该处作园头三年,后来大彻大悟。 灌溪上堂有云:“我在临济爷爷处得半杓,末山娘娘处得半杓,共成一杓,吃了,直至如今饱不饥! ”故知灌溪虽是临济的徒弟,亦是末山的法嗣。 可见尼众中也有这样惊世的人才,超人的手眼。 现在你们这样多的尼众,为甚么不出来显显手眼,替前人表现正法呢? 须知佛法平等,要大家努力,不要自生退堕,错过因缘。 古人说:“百年三万六千日,不放身心静片时! ”你我无量劫来,流浪生死者,只为不肯放下身心清净修学,而感受轮回,不得解脱。 所以要大家放下身心,来静坐片时,希望漆桶脱落,共证无生法忍! 今日是两个七的第二天,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各位来参加的日益增多,可见上海地方的人,善心纯厚,福德深重;更可见人人都有厌烦思静、去苦趋乐的要求。 本来人生在世,苦多乐少,且光阴迅速,数十年眨眼就过去了;纵如彭祖住世八百载,在佛法中看来,甚为短促;在世人看来,是人生七十古来稀了。 你我现在知道这种如幻如化的短境,无所留恋,来此参加这个禅七,真是夙世善根。 但是修行一法,贵在有长远心;过去一切诸佛菩萨,莫不经过多劫修行,而能成功。 楞严经观世音菩萨圆通章曰:“忆念我昔无数恒河沙劫,于时有佛出现于世,名观世音。 我于彼佛发菩提心,彼佛教我从闻思修,入三摩地。 ”由此可见观世音菩萨不是一天两天的时光,就成功了的。 同时他便公开的将他用功的方法,讲给我们听。 他是楞严会上二十五圆通的第一名。 他的用功法子是从闻、思、修,而得耳根圆通的入三摩地。 三摩地者,华言正定。 故他继着又说:“初于闻中,入流亡所。 ”这种方法,是以耳根反闻自性,不令六根流于六尘,是要将六根收摄流于法性。 故继着又说:“所入既寂,动静二相,了然不生。 ”又说:“如是渐增,闻所闻尽,尽闻不住。 ”这意思即是要我们把这反闻的功夫不要滞疑,要渐次增进,要加功用行,才能得“觉所觉空;空觉既圆,空所空灭;生灭既灭,寂灭现前。 ”这种境界,既自以反闻闻自性的功夫,把一切生灭悉皆灭已,真心方得现前。 即是说狂心顿歇,歇即菩提。 观世音菩萨到了这种境界,他说:“忽然超越世出世间,十方圆明,获二殊胜:一者,上合十方诸佛本妙觉心,与佛如来,同一慈力。 二者,下合十方一切六道众生,与诸众生,同一悲仰。 ”我们今天学佛修行,也要这样先把自己的功夫做好,把自性的贪、瞋、痴、慢等一切众生度尽,证到本来清净的妙觉真心,然后上行下化,如观世音菩萨这样的三十二应,随类化度,才能有力量。 所以观世音菩萨,或现童男童女身,化现世间,世人不知观世音菩萨业已成佛,并无男女人我之相,他是随众生的机而应现的。 但世间人一闻观世音菩萨之名,都觉得有爱敬之心,这无非是过去生中持念过他的圣号;八识田中,有这种子,乃起现行。 故经云:“一入耳根,永为道种。 ”你我今天来此熏修,当依诸佛菩萨所修所证之最上乘法。 现在这种法,是要明本妙觉心,即是说见性成佛。 假如不明心地,则佛不可成;要明心地,须行善道为始。 我们一天到晚,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则福德自此增长;加以一句话头,时刻提起,一念无生,当下成佛。 诸位把握时间,莫杂用心,好好提起话头参去! 今天第二七的三天又过去了,功夫做纯熟了的人,动静之中,都有把握,有什么心去分别他一七、二七,三天、两天呢。 但是初发心的人,总要努力精进,莫糊糊涂涂的打混,把光阴错过了。 我现在再说一譬喻给你们初发心的听,希望好好听着:诸方禅堂中所供的一位菩萨,是一位圣僧,他是释迦如来的老表,名阿若憍陈如尊者,世尊出家时,他的父王派父族三人,母族二人,往雪山照顾他。 此尊者是母族二人之一。 世尊成道后,初至鹿野苑,为之说四谛法。 这位尊者最初悟道,同时此尊者是世尊诸大弟子中第一位先出家者,故名圣僧。 又名僧首。 他的修行方法,在楞严经中很明显的说:“我初成道,于鹿苑中,为阿若多。 五比丘等,及汝四众,言一切众生,不成菩提及阿罗汉,皆由客尘烦恼所误,汝等当时因何开悟,今成圣果? ”这是佛告诉我们不成菩提,及阿罗汉的原因。 并追问当时在会诸大弟子的开悟,是用何法而成功的? 这时候独有憍陈如尊者了解这个法子。 所以他在这会中站立起来,答覆世尊曰:“我今长老,于大众中,独得解名,因悟客尘二字成果。 ”他说了之后,再对世尊作解释似的说:“世尊! 譬如行客,投寄旅亭,或宿或食,宿食事毕,俶装前途,不遑安住;若实主人,自无攸往。 如是思惟:不住名客,住名主人;以不住者,名为客义。 又如新霁,清阳升天,光入隙中,发明空中,诸有尘相,尘质摇动,虚空寂然。 如是思惟:澄寂名空,摇动名尘,以摇动者,名为尘义。 ”他这一说,把主客二字,说得何等明显! 但是你要知道,这是一个譬喻。 是告知我们用功下手的方法,即是说,我们的真心是个主,他本是不动的;动的是客,即是妄想。 妄想犹如灰尘,灰尘很微细,它在飞腾之时,要在太阳照入户牖时,或空隙之中,才看得见。 即是说,我们心中的妄想,在平常的动念中,并不知道,一到清静修行静坐,用功的当中,才知道许多的杂念,在不断的起伏。 在这妄念沸腾的当中,如果你功夫不得力,那就作不得主,故不得悟道。 流浪生死海中,今生姓张,再生又姓李。 如客人投宿旅店一样,是没有一个久远的时间,住得不动的。 但我们的真心,却不是这样;它总是不去不来不生不灭的常住不动,故为主人。 这个主人,好比如虚空尘土飞出,虚空总是寂然不动。 又如旅店里的主人,他老住在店中,不到其他地方去的。 在名相上讲:尘者,尘沙;是烦恼之一。 要到菩萨的地位,才能断得了。 妄者、妄惑;惑有“见惑”八十八使;“思惑”八十一品,见惑由“五钝使”而来,修行的人,先要把见惑断尽,才能证入须陀洹果。 但这步功夫非常的难,断除见惑,如断四十里的逆流,可见我们用功的,是要有甚深的力量;思惑断尽,才能证到阿罗汉果,这种用功是渐次的。 我们现在只借一句话头,灵灵不昧,了了常知,甚么见惑思惑,一刀两断,好似青天不挂片云,清阳升天,即是自性的光明透露。 这位尊者,悟了这个道理,认识了本有的主人。 你我今天用功第一步,要把客尘认识,客尘是动的,主人是不动的,如不认识,则功夫无处下手,依旧在打混的空过光阴,希望大家留心参看!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 ”这回玉佛寺打禅七,真是因缘殊胜。 各方信心男女居士们这样踊跃的来参加,种下这一成佛的正因,可说是稀有难得。 释迦牟尼佛说妙法莲华经云:“若人散乱心,入于塔庙中,一称南无佛,皆共成佛道! ”人生在世数十年的光阴,不知不觉的过了,在这当中,有钱的人,或贪酒色财气;无钱的人,都为衣食住行,而劳碌奔波,很少有一清闲自在的,真是苦不堪言。 但是这种人,偶一走到佛寺里,见此寂静庄严的梵刹,心生欢喜,或见佛菩萨形像而随口声称佛名者;或心生清静而起感慨,称赞如来吉祥而生稀有者;这都是过去生中有甚深善根,由此皆得成佛。 因为人们平时眼中见到的风花雪月,耳中听到的歌舞欢声,口里贪着的香美珍味等,惑染思想;这惑染思想是散乱心,是生死心,是虚妄心;今天能够在塔庙中,称一声佛号,这是觉悟心,是清静心;是成佛的菩提种子。 佛者,梵语佛陀,华言觉者。 觉者,觉而不迷,自性清静,即是有觉悟心。 我们今天不为名利而来,也是觉悟力的作用。 但是有许多恐是闻其打禅七之名,而不知其打禅七之义,以一种稀奇心而来看热闹的,这不是上上心。 现在既到此地,如人到了宝山,不可空手而回,须发一无上的道心,好好的坐一枝香,种一成佛的正因,将来大家成佛。 昔日释迦牟尼佛,有一弟子,名须跋陀罗,家里贫穷孤独,无所倚靠,心怀愁闷,要随佛出家。 一日至世尊处,刚巧是世尊外出,诸大弟子为之观察往昔因缘,八万劫中,未种善根,乃不收留,叫他回去。 此时须跋苦闷已极,行至城边,忖思业障如此深重,不如撞死为好! 正要寻死,不料世尊到来,问其所以,须跋一一答之。 世尊遂收为徒弟,回至其所,七日之中,证阿罗汉。 诸大弟子,不解其故,请问世尊。 世尊曰:“你们只知八万劫中之事! 八万劫外,他曾种善根。 他那时亦很贫穷,采樵为活,一日在山中遇虎,无所投避,急忙爬于树上。 虎见他上树,就围绕而啮。 树欲断了,他心中甚急,无人救援。 忽而思惟大觉佛陀,有慈悲力,能救诸苦。 乃口称:‘南无佛,快来救我! ’虎闻南无佛声,乃远避之,未伤其命;由此种下正因佛种,今日成熟,故证果位。 ”诸大弟子闻此语,心怀喜悦,叹未曾有! 你我今天遇此胜缘,能来此坐一枝静香,则善业已超过多倍,千万勿为儿戏。 若为热闹而来,那就错过机会了! 深具信心的人,在这堂中,当然是努力用功的。 老参上座师傅们功夫当然已很纯熟,但是在这纯熟之中,要知道回互用功,要穷源彻底,要事理圆融,要静动无碍,不要死坐,不要沈空守寂,贪着静境。 如果贪着静境的话,不起回互之助,即是死水中鱼,无有跳龙门的希望;也就是挟冰鱼,那是无用的。 初发心用功的,要痛念生死,要生大惭愧,把万缘通身放下,才能用功有力量。 如果放不下,生死是决定不了的。 因为你我无始以来,被七情六欲所迷,现在从朝至暮,总是在声色之中过日子,不知常住真心,所以沈沦苦海。 现在你我已觉悟世间上的一切都是苦恼,可以尽情放下,立地成佛! 这次参加来打七的,以我看起来,初发心的男女们占多数。 所以规矩法则都不懂,举足动步处处打人闲岔,幸常住很慈悲,种种成就我们的道业;诸位班首师傅们,也发了无上的道心来领导,使我们可以如法修持,这是万劫难逢的机会。 我们要勇猛精进,要内外加修。 内修,即是单单的参一句“念佛是谁”的话头,或念一句“阿弥陀佛”,不起贪瞋痴恚种种其他念头;使真如法性得以透露。 外修,即是戒杀放生,将十恶转为十善,不要一天到晚酒肉薰天,造无边的罪业。 须知佛种是从缘起的,恶业造得多,堕地狱是必定的,善业培得多,福利的果实自然会给你来享受。 古人教我们“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就是这个道理。 你看昔琉璃大王,诛杀释种的因缘,就知道了。 近来世界人民遭难,杀劫之重,皆是果报所遭;每每劝世人要戒杀放生,吃斋念佛者,也就是要大家免遭因果轮回之报;诸位须当信奉,种植善因,成就佛果。 “浮生若梦,幻质匪坚,不凭我佛之慈,曷遂超升之路? ”我们在这如梦如幻的生活中,颠颠倒倒的过日子,不知佛的伟大,不思出离生死,任善恶以升沈,随业力而受报,所以世间上的人,总是作善者少,造恶者多;富贵者少,贫贱者多。 六道轮回,苦楚万状。 有的朝生暮死,或数年而死者,或多年而死者,都不能自己作主,故须凭佛陀的慈悲主义,才有办法。 因佛与菩萨,有慈悲喜舍等行愿力量,能够令我们出离苦海,达到光明的彼岸。 慈悲者,见一切众生有甚痛苦,以怜愍爱护之心去救度,令其离苦得乐。 喜舍者,见一切众生做一切功德,或发一念好心,都要随喜赞叹。 对一切众生有所须求者,都要随其所需而施与之。 世尊在因地修行时,总是行的舍头脑骨髓的菩萨道。 所以他老人家曾说:“三千大千世界,无有一芥子许地,不是我舍身埋骨的地方! ”今天诸位要努力把话头看住,不要把光阴空过了。 恭喜诸位两个禅七圆满,功德已毕,马上就要解七,要与诸位庆贺了! 以古人来说,本没有甚么结七解七,一句话头参到开悟为期。 现在你们悟了未悟,我们总依规矩而作。 在这时期中,诸位不分昼夜,而目的是为开悟,是为佛门中培植人才;如果是打混把光阴空过,那是辜负了这段时光。 今天常住上的大和尚,与各位班首师傅,依古人规则,来考察你们的功夫,希望不要乱说,只要真实将自己的功夫见地,当众答一句;相当者常住为你们证明。 古人说:“修行三大劫,悟在刹那间。 ”功夫得力,一弹指顷,就悟过来了。 昔者琅琊觉禅师,有一女弟子亲近他参禅,琅琊禅师叫他参“随他去! ”这女子依而行之不退,一日家中起火,其女曰:“随他去! ”又一次他的儿子掉在水中,傍人叫他,他曰:“随他去! ”万缘放下,依教行之。 又一日,在家中炸油条,其夫在烧火,他将面条向锅中一抛,炸声一响,当下悟道,即将油锅向地下一倒,拍手而笑。 其夫以为疯了,骂曰:“你如此作甚么? 不是疯子吗! ”曰:“随他去! ”即往觉禅师处求证,觉禅师为之证明,已成圣果。 诸位今日悟了的站出,道一句看! (久之无人敢答,老人即出堂,继由应慈老法师等考问,待止静后,老人再进堂。 一一警策毕,开示云:)红尘滚滚,闹市纷烦,哪有功夫和心思来到这里静坐参话头呢? 只以你们上海人的善根深厚,佛法昌盛,因缘殊特,才有这样一回大事因缘。 中国的佛教,自古以来虽有教、律、净、密诸宗,严格的检讨一下,宗门一法,胜过一切。 我早已说过了,只以近来佛法衰微,人才未出,我过去也曾到各处挂单,看起来现在更加不如昔日了。 说来我也很惭愧,甚么事也不知道,承常住的慈悲,各位的客气,把我推在前面,这应该要应慈老法师承当才对! 他是宗教兼通的善知识,真正的前辈老人家,不必要我来陪伴了。 我现在甚么事也不能做了,愿各位要好好的追随前进,不要退堕。 沩山祖师云:“所恨同生像季,去圣时遥,佛法生疏,人多懈怠,略伸管见,以晓后来。 ”沩山德号灵祐,福建人,亲近百丈祖师,发明心地。 司马头陀在湖南看见沩山地势很好,要出一千五百个人的善知识所居之地。 时沩山在百丈处当典座,司马头陀见之,认为是沩山主人,乃请他老人家去沩山开山。 沩山老人是唐朝时候的人,佛法到唐朝只是像法之末叶,所以他自己痛恨生不逢时,佛法难晓,众生信心渐渐退失,不肯下苦心修学,故佛果无期。 我们现在距沩山老人又千多年了,不但像法已过,即末法亦已过去九百余年矣,世人善根更少了,所以信佛法的人很多,而真实悟道的人很少。 我以己身来比较一下,现在学佛法是方便多了。 在咸同之时,各地寺庙统统焚毁了,三江下惟有天童一家保存。 至太平年间,由终南山一班老修行出来重兴,那时候,只有一瓢一笠,那有许多噜嗦。 后来佛法渐渐昌盛,各方始有挑高脚担的。 直到现在,又有挑皮箱的了,对佛法真正的行持,一点也不讲了。 过去的禅和子要参方,非要走路不可。 现在有火车、汽车、轮船、飞机,由此都想享福,不想吃苦了,百般的放逸也加紧了,虽然各方的佛学院也随时倡导,法师们日渐增多,可是根本问题,从此弃之不顾,一天到晚专注在求知解,不求修证,同时也不知修证一法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永嘉证道歌云:“但得本,莫愁末,如净琉璃含宝月。 嗟末法,恶时世,众生福薄难调制,去圣远兮邪见深,魔强法弱多怨害;闻说如来顿教门,恨不灭除令瓦碎。 作在心,隐在身,不须怨诉更尤人;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如来正法錀;吾早年来积学问,亦曾讨疏寻经论,分别名相不知休,入海算沙徒自困,却被如来苦呵责,数他珍宝有何益! ”他老人家去参六祖大彻大悟,六祖号之为“一宿觉”。 所以古人说:寻经讨论,是如入海算沙;宗门下的法子,是如金刚王宝剑,遇物即斩,碰锋者亡,是立地成佛的无上法门。 且如神赞禅师,幼年行脚,亲近百丈祖师开悟后,回受业本师处。 本师问曰:“汝离吾在外,得何事业? ”曰:“并无事业! ”遂遣执役。 一日本师澡浴。 命赞去垢,神赞拊其背曰:“好所佛堂,而佛不圣! ”本师未领其旨,回首视之。 神赞又曰:“佛虽不圣,且能放光! ”又一日本师在窗下看经,有一蜂子投向纸窗,外撞求出,赞见之曰:“世界如许广阔,不肯出,钻他故纸驴年去! ”并说偈曰:“空门不肯出,投窗也太痴,百年钻故纸,何日出头时! ”本师闻之,以为骂他,置经问曰:“汝出外行脚如许时间,遇到何人,学到些甚么,有这么多话说? ”神赞曰:“徒自叩别,在百丈会下,已蒙百丈和尚指个歇处,因念师父年老,今特回来欲报慈德耳! ”本师于是告众,致斋请赞说法,赞即升座举唱百丈门风曰:“灵光独耀,迥脱根尘;体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无染,本自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 ”本师于言下感悟曰:“何期垂老,得闻极则事! ”于是遂将寺务交给神赞,反礼神赞为师。 请看这样的容易,是何等洒脱! 你我今天打七打了十多天,何以不会悟道呢? 只因都不肯死心踏地的用功,或视为儿戏,或者认为参禅用功,要在禅堂中静坐才好。 其实这是不对的,真心用功的人,是不分动静营为和街头闹市,处处都好。 昔日有一屠子和尚,在外参方,一日行至一市,经过屠户之门,有许多买肉的都要屠户割精肉给他们。 屠户忽然发怒,将刀一放曰:“那一块不是精肉呢? ”屠子和尚闻之,顿然开悟。 可见古人的用功,并不是坐在禅堂中方能用功的,今天你们一个也不说悟缘,是否辜负光阴,请应慈老法师与大和尚等再来考试考试! 发布时间:2024-05-26 09:08:22 来源:居士之家 链接:https://www.vegetairan.com/content/5019.html